姚妃未动,也未回答,半晌踏出另一只脚,随着叮当声渐渐远去。
“妍儿也先行告退。”妍妃识趣地行礼离开。
冯宗英的脸色这才好点,唤道:“子何,你替皇上把脉,看看粟容花种,可还有其他解法。”
黎子何颔首上前,正欲下跪,云晋言的手腕已经伸到眼前,抬声道:“赐坐。”
黎子何并未抬头,伸手拿脉,心思早已飞远,本想着用粟容花种,至少可让云晋言受几月皮肉之苦,从未想过马上替他解毒,可刚刚沈墨给了自己一包风干的粟容花瓣,这毒,若在这个时候解了……
“皇上中毒不深,师父入宫时带了些许药材,可助皇上解毒。”黎子何放下云晋言的脉,沉声道。
“如何解?”云晋言扬眉,在冯宗英说话前便接过话头。
黎子何拿出沈墨交给她的东西,还未打开便能嗅到淡淡的粟容花香,缓声道:“只需在此味药中浸泡一个时辰,再施以针灸,疏导体内毒素,如此两三日便可痊愈。”
“这么简单?”冯宗英有些疑惑地盯着黎子何手中的小药包。
“来人,备水沐浴。”未等黎子何回答,云晋言便已吩咐道。
“大人。”黎子何弯腰,将粟容花瓣双手呈给冯宗英。
冯宗英接过去,打开来看了看,艳红花瓣已被风干,呈暗红色,一瓣细长,紧密贴在一起,幽幽的怡人香气四散开来,并无异常,颔首道:“那即刻解毒便是。”
“黎医童来替朕解毒。”
云晋言突然出声,不容置疑的口气,让正欲从药箱里拿出针排的黎子何生生顿住,回首正巧对上云晋言的双眸,如往日一般黑亮,好似水底的黑色石子般泛着波光,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从前,她向来觉得云晋言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坦诚的,饱含爱意不参一丝杂质的,可今日,重生以来第一次认真对上他的眸,突然发现,那双眼,明明就是幽深莫测,晦暗难辨。
爱欲迷人眼,被爱蒙蔽双眼的,一直是自己。
两眼相对,不过一个瞬间,黎子何垂眸,再看向冯宗英,让她一个医童来替皇上针灸解毒么?
冯宗英同样不解地扫了一眼云晋言,随即问黎子何道:“你会针灸?”
黎子何愣了愣,颔首答道:“会。”
“那还不谢恩?”既然云晋言开口,他都不怕死,自己还担心个什么?这对黎子何而言也是个机会,若是能顺利解毒,日后这宫中,就容易呆得多。
“谢皇上恩典!”
黎子何跪下前扫了一眼安静躺在药箱中的针排,长针折射出来的银光突然变得耀眼,针灸,她学过,可从未试验过,不过,既然送上门来,怎好拒绝?
冯宗英被云晋言遣走,临走前给了黎子何一个鼓励的眼神。
黎子何独自在宫外瞪了一个时辰才再次被唤进去。
龙旋宫,正入大门是厅,右侧一片算得上一个小书房,左侧则是床榻,入了里间往右走有供沐浴用的浴池。黎子何踩着步子慢慢往前走,水雾渐浓,一片混沌中指看到一个模糊的明黄身影。
黎子何止步,隐约见到有宫女为云晋言穿衣,开口道:“皇上脱下上衣,躺在龙榻上方可行针。”
闻言,云晋言干脆让两名宫女退下,诺大的龙旋宫里,霎时只有黎子何和他两个人。
黎子何看着他穿过雾气一步步走进,仿佛拨开一层层云团,慢慢走到自己眼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只在那一个瞬间,黎子何突然警觉,这个人,最大的外皮便是温柔,剥开温柔之后,便会看到一层又一层的污垢,洗不净蜕不掉,因为除了那层外皮,从里到外都是黑的,包括那颗心。
“皇上请趴下。”没有宫女在,黎子何只好到榻边将床铺好,让云晋言趴下她好施针。
“沈银银是你师妹?”云晋言慢悠悠地走到榻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问话。
黎子何怔了怔,答道:“是。”
“一人下毒,一人解毒,还真有意思。”云晋言盯着黎子何,笑道。
黎子何忙跪下,急声解释道:“那毒定不是师妹所下,否则哪会那般容易让人从她身上搜下?师妹甚少下山,无亲无友,更不会有人愿意冒险‘救’她。”
“哦?听闻她在福秀宫时便与郑丞相之子走得甚近。”云晋言一边说着,脱下上身的单衣,趴在床上,示意黎子何施针。
黎子何心头一跳,他果然是知道的。
云晋言刚刚沐浴过的身子渗着细密水渍,在白日里仍旧灯火通明的龙旋宫里折射出变幻的色泽,随着云晋言的呼吸上下伏动,黎子何拿出针排,眼神一凛,针还未抽出,又听云晋言道:“上次给朕一个耳光的人,是你吧。”
黎子何手里的动作停住,脑中思绪一顿,立马跪下道:“请皇上降罪!”
云晋言不语,闭着眼好似将要睡去,又好似陷入沉思,黎子何垂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居然记得,当时他神志不清,自己又多洒了一把粟容花种在香炉,便是仗着如此,自己才敢打他一个耳光。
“起来吧,多亏黎医童一个耳光将朕打醒才是,呵呵。”云晋言低声笑着,笑声里参杂的情绪,黎子何听不懂,不想懂也不愿懂。
起身再次打开排针放在床边,黎子何拿着一张丝帕,擦干云晋言背上的水渍,一手抚上云晋言的背,压穴探位,熟悉的触感,陌生的氛围,黎子何眯了眯眼,顺着穴位,手指一路向下。
云晋言却在此时突地翻身抓住她的手,眸中有一瞬的迷乱,在看到黎子何脸上莫名表情时消散,轻</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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