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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哑侍屈起一只长腿架着,挠了挠干净的脖颈,继续看书。
阿斗又道:“反正我要杀司马昭,是为了师父,先生他们……”他如今仍对那事耿耿于怀,纵不觉得自己有错,亦无法反驳赵云的理论,翻来覆去,只朝哑侍不断念叨,像是在坚定自己的某个信念。
哑侍是个忠诚的旁听者,他的点头只代表“对”与“知道了”。极少的摇头,则是表示不赞成阿斗的观点,但保留意见。
既不像腹黑诸葛亮,两三句可以把人打趴下;又不像大嗓门马超,说几句话就会发飙炸毛。
与这人在一起,实在是修身养性,跟哑巴成亲说不定也是件好事。阿斗心想,目光落在他翻开的一页上。
“这是什么?”阿斗疑道:“我怎么从来没发现?”
图为裸体男子,全身穴道以朱点标出,又以蓝线绘出经脉,哑侍看得入神,以手指在自己身上摸索,一路朝下。阿斗好奇道:“是内功?”凑到哑侍身旁,把书从他手里拽了出来,煞有介事地看了一会,道:“考你,肩井穴在哪。”
哑侍随手按了,便按中阿斗肩井,阿斗来了兴致,念道:“此穴被制,手臂酸麻……唉呀!唉呀!轻点!”
哑侍收回手,阿斗又道:“风会?”
哑侍看了一遍,竟是过目不忘,阿斗顺着那图一路念下来:“稀奇,还有笑腰穴?”
“我没说!”阿斗被哑侍一指戳中最后根肋骨末端,顿时岔了气,手足并用要爬开,哑侍却一手抓着他臂,横拖回来,阿斗笑得眼泪直飙,连声讨饶,哑侍只是不松手,二人推来推去,搡成一团。
好不容易在阿斗哀求下,哑侍终于笑着松了手。阿斗擦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怔道:“你刚笑了?”
哑侍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旋又低下头去,顾着看他的书。
阿斗一手去揉哑侍嘴角,说:“再给小爷笑一个?”却被哑侍扣起中指一弹,弹中手腕,当即半身酸麻,鬼哭狼嚎地躲了开去。
少顷厨房上了年菜,一桌摆得琳琅满目,又有一小壶酒,丰盛菜肴多少抵消了这除夕夜的落寞之感,阿斗笑着为哑侍斟了一杯,两人碰杯,正要喝时,忽听外间响起叩门声,马超大声道:“军师请小主公去殿前吃酒。”
阿斗询问般地望向哑侍,道:“殿上菜好吃,一起去吃?”
哑侍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自己去,阿斗想了想,答道;“小师父,你先问军师,待会我去了要作诗讲笑话,看他还请我去不。”
门外响起不知何物被碰倒的声音,想是马超吓了一跳,转身走了。
阿斗喝了杯中酒,痞气十足,笑道:“八成不敢再让我去丢人了,还是呆家里清静。”
过了半晌,又有人叩门,阿斗想是马超回转,正要再编话来堵。
却见门一推,院内雪花卷入,姜维携樟茶大板鸭一只兴冲冲地奔了进来。
“陪你过年!”姜维的脸冻得红扑扑,呵出一口雾气,笑道:“殿上一群酸溜溜的家伙在那饮酒对对子,没趣儿。”
阿斗忙去翻那食橱中备用碗杯,莞尔道:“老子没上场,庞军师八成是对输了。”
姜维一愕道:“你咋知道?”
阿斗嘲道:“先生一派,庞军师一派,法正一派,对不?”
姜维笑道:“聪明,我想好久才想明白的。”
阿斗笑吟吟为姜维斟酒,忽地房门又一开,黄月英臂挽大竹篮一只,兴冲冲奔了进来。
“陪你过年!”黄月英道。一见哑侍,却是愣住了。
哑侍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黄月英方会心一笑。
阿斗与姜维未发觉异状,姜维只失笑道:“月英师母怎么也来了?”
黄月英怒了,说:“大年三十的把老娘叫来,尽听一群不学无术的文人拼打油诗,还让不让人过了!”
阿斗捧腹笑道:“师母说哪里话来!你才高八斗,怎不把他们都赶回家去。”
黄月英从竹篮内捡出花生一碟,酱熏猪肝小菜若干,嗔道:“一个女人诗压全场?纵有这心,也没这胆呐。”一言出,只笑得姜维和阿斗肚痛。
“你,你。”黄月英笑道:“俩猴儿对着抛花生,嘴巴接了,没接到的罚酒。”
姜维正连声叫好,择了花生米朝阿斗抛去。
不防大门忽地又被推开。阿斗一见门外那人,险些令花生进了鼻孔。
只见赵云兴冲冲闯了进来,一见黄月英与姜维,莞尔道:“我道你俩去哪了,原是凑年夜饭吃来着。”
“师父没带吃的,怎么办?”赵云打趣道。
阿斗忙道:“请都请不来呢,师父快坐。”
赵云朝哑侍抱拳,后者亦回礼,赵云方坐了。不知为何,阿斗只觉过了这段时日,与赵云竟是隔了一层似的,那酒意微有点上涌,想拿点话来逗赵云,思来想去,却生怕说错话。只得缄默不语,任黄月英在那胡扯。
赵云本想年三十晚上,小徒弟与哑巴二人凄清冷静,倍感寂寞,心中不忍特地来陪。不料黄月英与姜维早已先一步凑了热闹;想与刘禅说点什么,又顾忌生□八卦的月英在场,亦只得随口应和,任黄月英胡扯。
如此师徒二人俱是讪讪不语,目光偶有交接,又似见了鬼般躲了开去,黄月英讲了个笑话,阿斗心不在焉,连说的什么都没听清,便跟着“呵呵”傻笑几声。过了片刻,席上竟是静了下来。
赵云略有点不自在,微笑道:“夜也深了,我还得巡城,你们自乐着,师父先回去。”说完起身,告礼正要走。
黄月英却忍不住道:“今夜不是排的三爷巡城?又关你啥事了?”
阿斗听了便明赵云是借故回去,心里忽地仿佛有什么堵着似的,道:“那师父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