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性命,确实侥幸。她所学乃天下绝顶武学天一诀,先前看她手掌翻出气场我还在怀疑,听了谷奇那几句话后,我这才确定就是她。西秦黎族的未亡人黎姝,被昌帝几次三番捉来拿去的皇妃。”徐大人转而对谷奇道,“你不该救她,我们要杀她,也只有眼前这个机会。一旦她恢复了,就是我们的死期。”
谷奇的血顺着创口流淌,落到冰面就迅速成冰血。他却抓牢徐大人的剑不放,沉声道:“她不能死,她若死了,昌帝必然成为暴君,杀戮天下。”
“都到了这份上,昌帝还不是暴君吗?”徐大人反问道。
谷奇惋惜的道:“我在大杲生活的这几十年,纵然在最贫困的北地,都能觉出大杲的日子比南越的好过。昌帝是不是暴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正常的,以前的昌帝,还是很爱惜子民的!”
“你被大杲同化了!”徐大人叱道,“刘采儿没有骂错你,你忘本!”
刘采儿也跟着道:“谷奇,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好听。为了昌帝不大开杀戒,为了南越好,你才救这个女人。你不是说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吗?”
谷奇低低道:“我也没那么了不起,只是杀一个即将生产的女人,这样的事是我们做的吗?”
“武者的荣誉,哼,你倒学了个全!可惜,你只是个最低级的武者,徐大人看在你的份上不能下手,我就不能了吗?”
“不要逼我!”谷奇吼道。
我心里也在喊这句话,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在生孩子前还要手染血腥。可惜我的声音刘采儿听不到,甚至连徐大人也忽略了谷奇的嘶吼。血因谷奇激动的言辞而激抖出几分,他真的尽力了。
徐大人抽出剑的那一刻,刘采儿向我动手。这女人从我手底逃了二次还不死心,非要死在我手里不可。我冷冷看着她的长袖往我头面飞舞,找死的人的样子永远都好看不起来。一种神奇的旋律在缮滑里游动,令我惊讶到一时间忘了找死的丑陋女子。合着我勉力翻起的手印,谷奇的单臂竟拖出无数条残影,他的气场宛如释放出冰封的幽灵,笼着浓重的雾气,盖过了我的螺旋气场。而那无数条残影挡住了徐大人的剑,也挡住了刘采儿的身形。
这是……我心底崩出一句,这是天一诀!不,这应该是另一种天一诀!谷奇的手法、身形和气劲完全改变,阂的类似,却远比我的深玄。这怎么可能?谷奇也会天一诀?平时显示不出修为,只有爆发时才瞬间制造强大的气场。我经过不明转变的天一诀仅仅是掩饰真正的修为,而谷奇则完全不显示。
“你……好……你果然是……最厉害的……”徐大人口鼻流血,化为一滩肉泥前,断断续续说完了这句话,而修为低于他的刘采儿一字未发就身亡了。
谷奇扑倒在地,喃喃道:“黎姝,回去吧!
番外第一卷 <眠沙欧鹭不回头>
飞雪连天,千里冰山,白茫茫一片的冰冷天地中,一点暗红分外醒目。姝黎满身是血,怀中紧紧抱着以数件血衣包裹的婴儿,艰难的走她的路。杀干净南越的武者,生下自己的孩子后,姝黎觉得她该走了,离开缮滑,离开漠北,离开大杲,远远的,离开过去纠缠牵绊她的所有人事。如果说从前她曾为他而活过,那现在她只为她自个还有她的孩子活下去。
前路还很漫长,斜穿过冰山,就能见到寒冷的础海,在础海的对面有着无数的岛屿,而那些地方不属于她曾经生活过的国度,更不属于大杲。
走着走着,姝黎忽然感到远方的目光。她抬起头望了一眼。
漠北的冰山对面,光秃的树林前,西日昌带着数以千计的军士,远远望着,当看到姝黎抬起头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听闻漠北出现的女武者,他不顾一切放下了激烈的战场,亲自带人赶来,为的就是重新得回她。他知道他亏欠她太多,天一诀对他来说不过是场瞒天过海欺骗世人的阴谋,为的是激化西秦内部的矛盾,可对她来说,却是沉重的嘲讽。他根本就不妄的武学,他图的是围绕武学可引发的纷争。如果追溯根源,他还可以勉强推卸一部分责任,有关天一诀的阴谋不过是罗玄门筹划了几代用以征服天下的诱饵,可归根结底,黎族是全死在了这上头,而他自己也欺瞒了她很多年。因为天一诀,她吃了多少苦头,有多少次,他都忍不住想告诉她真相,可最终他还是决定欺瞒下去,最好是一辈子,永远都不叫她知道。
当二人的目光相遇,天地间的雪花似停了一停。西日昌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双熟悉的眼,突然觉得心头热了起来。她要回来了,她是他的人,她永远都是他的。西日昌想笑,但笑容却似被寒风僵硬。
姝黎慢慢的直起身,眯起了眼。同样是眯眼,有妩媚的有疑惑的有凝神的,可姝黎此刻的眯眼平静之极。这份平静与早年她的冷漠不同,是目中有物的,但西日昌却觉得陌生。
她看见了他,却不带任何情感,她知道是他,却没有任何情绪。
接下来,姝黎收回目光又继续走了,可她的方向却不是他。西日昌握紧拳头,愤怒、伤感的表情交替不断。她能走到哪里去?她还是不能接受与他共度余生。西日昌的气息粗了起来,鼻间不时冒出白雾。
再一次捉回她?再一次打动她?再一次……人生没有那么多再一次。
“要请西门大人回来吗?”西日昌身后的万国维谨慎的问。
西日昌没有吭声,只是盯着那暗红的人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越发出落的美,即便一身血污,衣冠不整,浑身却透出一股独特的魅力。并非冷艳也不是圣洁,而是种自然的侵袭所有人目光的震撼,正如她带给他的陌生感,她知道他在,也知道他可能强行夺回她,可她就是这样,走自己的路。
“要迎回皇子吗?”万国维再次问。
西日昌猛然想到,她怀中的他们的孩子。这孩子的出生多么艰难,原先他是不要她为他生孩子的,原先他甚至一度想过要她的命。杀了她,这个念头一跃出,西日昌就咬住了下唇,他的手慢慢举起,他身后的军士们整齐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