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道:“那您为什么还要让我们见到你呢?”
风百川微笑道:“因为我知道你们不会说出去!”
那少女道:“我们确实不会说出去,可是您怎么知道呢?”
风百川望着鬼七道:“因为有一个人也不希望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鬼七漠然的道:“你走吧!”
风百川道:“小姑娘,我现身只是要向你证明,孤独浪子从不说假话。既然有人不欢迎我。那后会有期。”
说着,人影已不见。
那少女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鬼叔你为什么要赶他走呢他是个好人啊!”
鬼七道:“不知道孤独浪子为何要杀他?贸然和他在一起会有危险的。而且他这个人很怪。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他了。”
那少女道:“对了!鬼叔,孤独浪子说你是他的一位故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鬼七道:“两年前,他与他的妻子小鱼姑娘杀了一个叫唐丰的大贼。”
那少女喃喃道:“原来他是有妻子的!他一定和他的妻子很恩爱。”
只听鬼七继续道:“那唐丰原来是华山派地夏莫石的女婿,又是万剑门封灵石的嫡传弟子。于是夏莫石和封灵石一起去找他夫妻地麻烦。”
那少女道:“那就是他们的不是了,一个教徒无方,一个管婿不严,那唐丰完全是咎由自取,又怎么怨得旁人?”
鬼七道:“原来也是这个理。但不知为何,那夏莫石和封灵石却不明白,非要找他夫妻二人报仇。他夫妻二人的龙凤剑法虽然奥妙,但毕竟功力尚浅,怎敌得过夏莫石和封灵石的连手攻击,最后双方剧斗千余回合,小鱼姑娘不幸被打下断肠山崖。破曦伤心之余,竟将生死置之度外,凭满腔悲愤独战二人,竟然是功力大增,最后杀了封灵石,夏莫石也重伤而遁。
李强听到这里,心想:事情会有这么简单?
那少女听到这里道:“纵然将他们杀了又怎么样,妻子不幸身亡,他一定痛不欲生。”
鬼七道:“正是这样!小鱼姑娘坠崖前,将手中凤凰剑抛了上来。其意便是希望他不要做傻事,即使以后她自己不能陪伴他,她的凤凰剑也会代表她永远陪伴着他。”
那少女叹了口气,道:“冬鱼姑娘真是用心良苦,临死还想着丈夫。”
鬼七道:“是啊!照理说,破曦就不该再做傻事,可是他却偏偏辜负了小鱼姑娘地良苦用心。”
那少女惊道:“他也跳崖了吗?”
鬼七道:“你怎么知道?”
那少女幽幽道:“他那么深爱他妻子,一定会为她徇情的。”
鬼七道:“正是这般!他抱着龙凤双剑,纵身跳入断肠崖。”
那少女惊呼一声,道:“后来呢?”
她明明知道破曦当时并没有死。但听到他真的徇情跳崖,仍不免胆战心惊,为他担心至极。
鬼七道:“后来正好我路过那里,看到有人跳崖于是将他救了上来。我问他为什么想不开。他将实情一一告知于我。我不忍这么一个重情义地年轻人就这么死了,于是我好说歹说,劝他留着性命为妻子报仇。可是他发现连龙凤双剑都掉到山崖下去了,死活也不听劝。那断肠崖深不见底,以他当时地武功是万万下不去的,连我也没有把握下得去。虽然当时我是人人不齿的大魔头,不过我也敬佩他是个至情至性的痴情汉子,于是,我冒险从山崖下将龙凤双剑拾了上来,还将小鱼姑娘地尸身也拾了上来。”
当时。他看着摔得不成人形的妻子,哭了几天几夜,真是令天地都为之动容。
原本我也以为他肯定还会理情。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通了。看来,世上还有值得他活下去的东西吧。
但是后来,他将妻子的尸身,连同自己地龙剑一起埋了。
他对我说。他要为妻子守丧一年,也趁此机会苦练武功,将来持凤凰神剑杀尽天下该杀之人。以泄心中怨恨。想不到,时隔二年,他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斯,光是那出神入化的轻功,就是我盛年时只怕也不敌;而且那鬼神莫测的龙凤剑法竟然能一招杀了武功极高的酒肉头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我要杀他起码得在百招之后。
那少女痴痴的道:“所有人都说他冷血无情,却原来他是这般痴情地一个人!小鱼姐姐真是幸福!如果有这么一个男子,肯这般对我。就是让我立时死了,也不枉此生了。也不知我这一生,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李强暗暗发笑:这小姑娘确实是天真可爱,看来破曦那小子以后不会孤单了。其实这样看来,那小子也算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尤其是他的傀儡之术更是登峰造极,要我真是他地大哥,说不定也不错。
鬼七道:“你真的很想再见到他吗?”
那少女道:“只要能再见他一面,就是让我死,我也甘愿。鬼叔,你知道他在哪儿。对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四月初七也就是武林大会那天,是小鱼姑娘的忌日他一定会去拜祭她的。不过你要是想见他,就不能参加武林大会了,这次你偷跑出来不就是想参加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武林大会吗?”
“我不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了!鬼叔,你快告诉我,他妻子地墓在哪儿?”
“雾灵山断肠崖!”
四月初七u.清晨,雾灵山,断肠崖。
不知是否凑巧,今天的雾灵山确实有很多雾。
一个七旬老妪神色凄苦,蹒跚而来,立于崖前。
忽然,她轻轻啜泣起来,忽而又大声痛哭,哭了一阵,她渐渐平静下来,只是痴痴的呆望着这云雾缭绕地断肠山崖。
蓦地,她纵身一跃,跳下山崖。
便在那一瞬间,一个人影闪过,跟着跳了下去。很快便抱着那老妪,纵了上来。那老妪晕了过去,那人将她轻轻靠在一块大石头上。
不久那老妪悠悠醒了过来,见身边站着一个人,不由惊道:“你是人是鬼?我已经到了阴曹地地府了吗?”
原来那人背后插着一柄紫桐长剑,长得奇丑无比,而且面无任何表情,要不是那眼珠子会动,根本就瞧不出活人的气息,也难怪她将其看成是鬼。
那人却不理会她,转过身去,痴痴的望着断肠崖,神情竟与那老妪跳崖前一般。那老妪看了看四周,知道自己还没死,不禁啜泣道:“你为什么要就救我这没人要的老婆子?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了呢?”
那人道:“你为什么要跳崖?”
那老妪道:“来到这断肠崖,必是伤心之人,你又何必多问呢?”
那人依旧冷道:“你为什么要跳崖?”
那老妪道:“老婆子今年已是六十八岁了,我那死老头子也已六十九。本来我们也恩爱了四十年。可是这般古稀之年,他却临老入花丛,竟然背着我在外面养了两个年轻美貌的女人。被我发觉了,他不但不悔改。还全然不念四十几年的结发之义、夫妻之情,竟要将我休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人道:“你就是死了,你丈夫也不会为你伤心。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伤心、难过。想想我的遭遇比你更惨痛十倍,我都忍痛活了下来。”
那老妪听他声音异常,不禁问道:“看你年纪不足而立之年,难道也有痛苦伤心事?”
那人哽咽道:“来到这断肠崖必是伤心之人!我地遭遇又岂止是伤心而已。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就孤苦无依,吃尽了苦头,更背负了父母和族人地深仇大恨。后来我遇到了一位姑娘。她对我情深义重,我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孤苦伶仃了。可是我们成亲还不到一年,她就被人打下了这万丈深崖。从此以后我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你已近古稀之年,曾与你丈夫有过四十年的恩爱生活。
可我……可我从认识她,直到她死地那一天,还不足三年时间。现在,我就是再怎么思念她。也永远见不到她了。我不到二十岁,就形单影只,一个人漂泊江湖。你说。我心中的痛是不是更甚你十倍、百倍。”
那老妪向他拜了拜,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老婆子已经想通了,老婆子回去之后,一定日夜为恩公烧香祈福,求上天保佑恩公能早日找到一位能真心相待恩公的姑娘。老婆子走了,恩公保重!”
那老婆子又拜了几拜,循着来路,依旧蹒跚而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浓雾之中。
那人正是孤独浪子破曦。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的伤心往事竟然救了一个寻死的老妪,不禁感到可笑,却又感到可悲。
他呆呆的站在崖前,良久也没有动弹一下。只是眼神呆滞的望着这深不见底的山崖,似乎又见到当年妻子从这里被人打下去的情形,不由悲从中来,放声恸哭。
良久之后,他才慢慢止住。
却仍旧痴痴的站在崖前,望着。口中喃喃念叨:“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持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他反复念着这几句,声音甚是凄苦,语气却颇为缠绵、哀怨。
忽地他淡然道:“你出来吧。”
原本李强以为被他发现,正要出去,忽听得对面传来一个娇弱地声音。
“隔得这么远,又有这么大的雾,竟也让你发现了。”
话音刚落,从不远的一处草丛里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地少女。却是与鬼七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
破曦道:“怎么鬼七没有来吗?”
那少女道:“鬼叔在山下等我。”
破曦道:“你来干什么?”
那少女道:“想见见你,也想见见小鱼姐姐。”
“不用了!小鱼不会见你的,我更不要见到你!你走吧!”
他语气十分冷漠。那少女却道:“我是很真诚的想要见见你,想要拜拜小鱼姐姐。”
破曦不再理会她,只是痴痴的望着山崖。
过了一阵,他走到一旁,拨开一丛齐腰高地长草,露出一个土冢。
那少女走近一看,见木碑上刻着‘爱妻黄小鱼之墓’几个大字,左下角还刻着‘夫君破曦立’四个小字。她心道:原来小鱼姐姐姓黄。
却见破曦跪在墓前,拜了三拜,然后从怀中掏出几束开满白色小花的枝叶。她认得那是米兰,却感到奇怪:四月间,这里米兰也会开花吗?
破曦小心翼翼的将坟前地一小撮尘土拨平,将米兰轻轻放在上面,道:“,鱼,你生前最喜欢米兰,我特地从大理采来几束送给你。还好都没有枯萎。”
那少女心道:从大理到雾灵山不下五、六千里,瞧那米兰还颇为新鲜,应摘下不到三天。难道他竟又有偌大神通?能花三天时间,从大理赶到雾灵山吗?就是真有日行千里的良驹,也需要六、七天的。这人真是痴情至极!只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
她跪在坟前,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破曦道:“你拜也拜过了,快走吧!”
那少女道:“你一直戴着面具,我还没有见过你的。”
破曦道:“我不会见你的!”
那少女道:“那我还要在这儿陪陪小鱼姐姐。”
破曦道:“冬鱼不会喜欢你的!她只希望我一个人陪她。”
那少女道:“她一定会喜欢我陪她的。”
破曦只是清理这坟上地杂草,却不再理会她。她又道:“我说小鱼姐姐一定会喜欢我陪她的。”
破曦看也不看她一眼,除完杂草,抓了几把新土撒在坟上。
那少女忽地抓起坟前的几束米兰,道:“如果你再不搭理我,我就将这些米兰扔到山崖下去。”
破曦淡淡的道:“那我将你扔下去!”
那少女拿着米兰走到崖前,正要跳下去。破曦道:“别扔!为了采到它,我累死了三匹千里马,耗费了我大半功力。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少女道:“原来你是紧张这些花!我说小鱼姐姐一定会喜欢我的!”
破曦道:“为什么?”
那少女道:“因为我是米兰啊!你不是说小鱼姐姐最喜欢米兰的吗!我就叫米兰!”
破曦微微一怔,眼前这个不相干甚至有些多事和八卦的少女竟然叫米兰?道:“真的?”
那少女道:“你不信?我爷爷叫米思守,我爹叫米英,人人都知道我爷爷的孙女、我爹的女儿是叫米兰的。鬼叔可以作证的。”
破曦道:“好了!我信了。你留下来吧!”
米兰将花放回坟前,又恭敬的拜了几拜,道:“冬鱼姐姐,对不起了。”
此后,无论她怎么引破曦说话,他却再也不加理睬。
她又不敢故计重施,生怕惹怒了他,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理睬自己了。无奈,她只有陪着他一起拔拔草,堆堆土,前前后后整理一番。
躲在草丛里的李强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这样的两个人今后一定会是很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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