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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说流氓,阿籍的笑脸也摆不下去了:“爸,你胡说什么,人家做正经工作的。”
陈先生远远的指向他脸颊上那道疤:“正经工作?”
共翳挽起的衬衫袖子下还露着半截手臂,青色小蛇虽然褪色了,零零碎碎的旧伤疤还是不少的。再配上那张帅气又凌厉的脸,整个气质确实有点不对路。
阿籍呐口,解释:“那是他小时候摔的……”
陈先生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用力过度,眼镜都滑到鼻梁上了。
阿籍没辙了,拉着共翳打算先撤退再说——迎着炮口抢滩登陆这种事情,还真不是好做的。
姜毕竟是老的辣,女儿没主意,不代表母亲也一样束手无策。
张女士瞅瞅女婿看看老头子,进屋搬了副麻将出来,招呼:“咱们四个人,正好凑一桌。”
说完,跟坐沙发上的丈夫唠叨:“刚吃完就坐下,消化不良积食怎么办?你就是说不听的……”
共翳愣了一下,恍惚觉得是看到阿籍几十年后的样子了。
在海岛上时,他就觉得阿籍废话多了点,这么看来,还是遗传的。想到这一层,他不由想起自己模糊的家人,脸色缓和,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了。
阿籍却比谁都紧张,扯着张女士的胳膊阻止:“妈,共……建国他不会。”
陈先生本来是打死也不肯配合的,听她这么一说,劲头上来了。
“那就打小点,十块钱一注。”
麻将牌哗啦啦哗啦啦的在桌子上,共翳看了看阿籍,又看了看张女士,也有样学样的把面前的牌翻过去两个两个的叠一起。
没被他观察的陈先生哼了一声,抓着理好的牌往面前一推——不会打牌!哼,不会赌就会嫖!
共翳觉得头顶阴测测的,他低头去摸牌,那老头就瞅着他头发盯;他抬头看他,他就拣他身上的疤衣服上的折痕看——怎么看不顺眼的样子,还非得他做出点不高兴的反应。
这滋味,真是相当的不舒服!
这局张女士做庄,麻将牌一个一个甩出来,共翳脸上声色不动,心里却疑惑的不行。陈先生摸了牌就扔,阿籍却摸了牌放在自己面前,再抽一个甩出去……
那到底,要把哪个打出去?
共翳于是小声问边上的阿籍:“怎么打?”
阿籍也小声:“你看有没有一样的?没一样的就打掉,有一样的就留着……”
共翳点头,把一个七筒打了出去,隔了一会,又打了个六筒。接着是五筒,四筒,八筒……
阿籍吃了一次又杠了一把,陈先生也碰了两次,张女士直接胡了。
一桌三个人都在受益,只有共翳浑浑噩噩的输了好几局。
阿籍有点看不下去,继续小声指导:“长的像的也别乱打,你看看数是不是连着的……连着的就不要拆。”
共翳点头:“那一样的呢?”
陈先生瞟了他们一眼,阿籍声音更低了:“也别打。”
接下来的一局,打的更辛苦了。
几乎每轮到共翳时间就要停滞半天,他破例的不在冷着脸装深沉(陈先生的评价),开始认认真真的跟阿籍学规矩。
拿着刚摸到的牌,他显然犯难了——盯着那排小方块看了半天,跟阿籍嘀咕:
“……没有不连着的,也没有不一样的单个,怎么打?”
阿籍乐了,兴奋之中下了个错误的判断:“那就是胡了呀!”
共翳很快把牌面朝上放倒了,学着陈先生上一局的样子,开口:“胡了。”
四个人一齐往他面前看去,脸色各有千秋:
“六条七条……缺牌!”
“小相公!”
“诈胡!”
共翳一下子输掉了三十块钱。
陈先生晚上的手气也不大好,但比起完全的门外汉共翳,还是好了很多。
看着共翳面前当注的扑克牌越来越少,他心情一点点愉悦起来。
未婚同居!
拐骗良家闺女!
背着我老陈租房子妄图制造事实婚姻!
——搞不好上次那事也是这小子折腾出来的!
阿籍一直在边上开小灶,什么叫吃上家碰对家,什么叫先杠后碰再吃,什么叫自摸三家赔……
共翳不时点头,学的不快,但偶尔也能在陈先生打出白板后喊一声“碰”了。
几局牌下来,张女士笑的合不拢嘴,陈先生的低气压也有点好转。
张女士高兴是自家也能开麻将桌,不用老要找别人凑人数了。
陈先生心情变好则完全是因为做事认真,注意力被转移了的缘故。
所以当阿籍提出时间太晚了他们要回去的时候,张女士是不住口的挽留,陈先生却仍旧要求赶一个留一个。
“那房子谁租的?”
阿籍撒谎:“建国的……”
“那你就这么厚脸皮的住过去了?”
阿籍脸红,把实话说了也没人肯相信:“我们各住各的……我住外屋,他住里屋。”
陈先生固执的脾气又爆发了:“什么里屋外屋?你们就是一屋子男盗女娼!”
想想觉得不对,又改口:“一屋子干柴烈火!”
阿籍给他教训的脖子都红了,共翳倒是没什么反应。
盗是什么?娼是什么?干柴烈火又是什么?
阿籍老安慰他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不急在这一时,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这回,倒是省了不少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