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已是大雪时节,鹖鴠不鸣。
国师着一袭白袍,腰间一根一指粗的素色腰带,仍以银色面具示人,远远地看去,要融在着红梅素雪里。他身后跟着个垂髫小童,垂首乖巧。
大皇子亲自迎了国师进屋。
大业自开国以后便有国师,历代挑嫡出弟子相传,授以观星占卜和各种绝门法,出师之后统钦天监,断四时云雨与天灾人祸,且十拿九准,遂备受国人敬重,包括皇室人,也对国师推崇备至。
屋里人连忙起身,同国师相互见礼,大皇子的两个侧妃腰弯的要更加厉害些。
国师望向钟延光道:“途经此地,见着了定南侯府的马车,便进来看一看。”
钟延光微微低头示意,说起来,国师于他有救命之恩,除了苏绿檀亲自送了谢礼去国师府,他们似乎再没打过照面了。
陆清然笑“哦”一声,道:“原是寻侯爷来的。”
国师颔首,欲与钟延光一同去外面说话。
大皇子等人也猜到国师为的是蛊毒之事,便不多留,任由钟延光随他出去了,苏绿檀心忐忑,生怕失忆之事出了变故,揪着丈夫的袖子跟了出去。
钟延光回头一看,就瞧见苏绿檀小脸上蹙着的眉头,忽然便想起国师曾经说过的,她在他府上哭的很厉害——罢了,就让她跟着一起去吧,省得她总是担心他。
三人出去之后,入了梅林深处国师才开口说话,他简单地问钟延光了一些症状,或是平日里有没有什么怪的感觉。
钟延光仔细回想,道:“就是偶有胸闷心燥,别的倒无大碍。”
国师淡淡道:“蛊毒伤脑,倒是不直接伤躯体,侯爷此症,还是请御医看过的好,本座不精于此。”
提起御医,钟延光嘴角沉了沉,那药方子开的并没什么大用处,他便敷衍道:“已经看过御医,近来已经好了许多。”
苏绿檀在旁探着脑袋说话道:“夫君什么时候病的,我怎么不知道?”
抿抿唇,钟延光道:“小病,便没有声张。”
接着,国师又道:“本座这一月多里着人寻访了同蛊毒之人,从南夷来消息说,有三人尚存于世,一者睡而不醒,日渐消瘦,一者痴傻,一者……尚无症状,也不知是一直没有症状,还是后来痊愈的,本座正在着人追查。”
钟延光目露惊喜道:“此人身在何处?!”他想把从前的事都记起来。
苏绿檀心头一凛,眼神紧紧地追在国师的面具上。
国师挪开视线,继续前行,看向捎上落了雪的红梅道:“是深山部落人,行踪不定,才不好追查。那地方侯爷之人不便深入,一切交由本座就是,如有消息,自当告知。”
钟延光缓缓点头,不疑有他,道:“有劳了。”
国师犹疑了一下,道:“情蛊难愈,侯爷不要抱太大期望,本座今日也是凑巧来告知于侯爷。”
钟延光颔首道:“我明白。”其实不记得也没干系,左右……夫妻名分是变不了的。
苏绿檀眼神复杂不明,暗地里朝国师甩了个眼刀子过去,都没查清楚的事就来提一嘴,害得她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