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希望她能好好的,当一个骄纵的侯夫人,被自己宠着,被底下人敬着,也被儿子媳妇孝顺着。
就这么好好地过,她又有什么操心的。
她想骂人就骂人,想掐他就掐他,怎么样都可以。
可是偏偏不能如意,也是他大意了,更不曾想到,都已经是要远嫁别处的宁祥郡主,竟然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来。
小小年纪,其心机实在是歹毒。
“你怀了身子。”萧战庭犹豫了下,还是打算将实情告诉她。
“我怀了身子?”他这么一说,她开始还有些不懂,后来一下子明白了。
她怀了身子,这种事之前已经发生了三次。
每次都是这样的,他抱着她,这样那样地把她弄,很没多久,她就怀上了。
她就是这样的身子,就没个停歇的时候。
这个时候,佩珩看着父亲进来,知道他和娘有话说的,也就退下去了。
“嗯,怀上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痛苦的颤音,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是我对不住你,我也不曾想……”
不曾想到,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只是随便弄弄她,就又把她肚子弄大了。
还是不曾想到,那宁祥郡主竟然恰好在这个时候给下了这么一个毒,倒是把她害成这样?
萧战庭俯首下去,用自己的脸轻轻贴在她脸上:“你又怀上我的孩儿了,可是如今,我倒是盼着你不曾怀上。”
萧杏花虽然身子虚弱,可是自然能听出他言语间那浓郁的歉疚和疼惜,当下疑惑之余,慢慢地也明白了。
自己怀孕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已经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纵然现在年纪大了,可是三十二岁怀孕生子的也不少,总不至于就虚弱到直接晕在床上不起。
可见自己身子必然是有事的,以至于他才会这样。
还有刚才守着自己的佩珩,那也是一脸的担忧。
“到底怎么了,你好歹和我说说吧。”萧杏花抬起胳膊来,轻轻揽住男人的颈子,低声这么说道。
萧战庭俯首在那里半揽着她,疼惜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之后才低声道:“这是我的错,那个宁祥郡主她给你下了百日散,那百日散是损耗人的精气神的,偏生如今你又怀着身子,如此一来,怕是你这身子消受不起。”
其实要论起来,宁祥郡主的心机实在是可怕,这百日散,顾名思义,百日方见生效,是一次次缓慢蚕食损耗人的身体,按说她下了这药,怎么也要几个月后发白齿落身子亏空,才能看出端倪。到时候这宁祥郡主已经远嫁岭南,便是怀疑是她,也是天高皇帝远,再也寻不见了。
可是偏生遇到了杏花怀下身子,这么一来,百日散一入体内,成效竟然立现。
萧杏花虽然不懂什么百日散,可是一听这事,她就想明白了。
“意思是宁祥郡主害我,结果我肚子里有孩子,现在我怕是这孩子保不住了?”
“保不住孩子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咱不要这孩子了。”萧战庭捏着她的手,哑声道:“怕就怕,想不要这孩子都不行,若是真不要,打掉孩子,更伤你的身子。”
萧杏花一下子沉默了。
她现在明白这意思了。
意思是,她如今打掉孩子未必能保全自己,留着孩子也未必能保全自己,无论怎么抉择,那百日散在,她这性命都可能不保。
屋子里的气息一下子凝着了,她默了半响,最后终于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如今孩子都大了,又认了你,以后前途都不用愁。你呢,认了孩子们,以后有儿女孝顺,总不至于孤苦一个人。我其实——”
她刚说完这句,萧战庭捏着她的手几乎要将她捏疼了。
“你说得什么话!”
她这么说,他竟然觉得心慌。
他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在大营指挥千军万马,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心慌过。
“只是怀个身子而已,又了个慢性毒,这些都没什么,现在可不比以前,我可以找到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也能寻到天底下最好的补药,你怎么也不会有事的。”
萧战庭咬着牙,这么对她说,也对自己这么说。
萧战庭陪着萧杏花说了一会子话,便见她虚弱得睁不开眼,当下也是难受。恰好这个时候佩珩捧着药进来,他吩咐佩珩伺候萧杏花喝药,自己却出来了。
出来后,兀自站在外面台阶上半响,忽然抬起手来,直接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是有些恨自己。
其实萧杏花早说过,宁祥郡主这个人不安好心,他那个时候是不信的。后来宁祥郡主设计陷害了杏花,他自是极其厌烦此人,但是看在博野王的情面上,也没多做追究,只是和博野王讲过此事后,看博野王要将宁祥郡主远嫁岭南,也就只好罢了。
这次宴席,即将远嫁的宁祥郡主要来,他并未多做防备。只想着她都是要离开的人了,早对自己死心,过来也没什么妨碍。
还是他低估了女人心,没想到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明明当年看着是个单纯的小孩子,如今怎么竟然长成了这般,又存着这样的心机!
这些日子他夜里要得狠,却没想到她会又怀上了身子。
这一桩桩,但凡有一桩他想到了,便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满心想着给她荣华富贵,满心想着这辈子将她宠在手心再不让她吃一丝一毫的苦,却没想到,因了自己的大意,也因了自己错估人心,倒是让她受这般苦累!
他眼里透着血丝,在那里兀自站了许久后,忽而阔步迈出,如风一般奔出院子去。
院子里守着的丫鬟多少也猜到自家主母出了事的,只是也不敢细问,如今见侯爷这般举动,一个个低着头更不敢出声。
而这萧战庭,出了这福运居,径自直奔宁祥郡主所被关押的后院去了。
走到近前,他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