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气息几乎是凝着的,大家很是安静,就连林子里的鸟儿都不再叽叽喳喳了。
旁观了这一切的薄夫人,僵硬地立在那里,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这镇国侯和夫人谁也不吭一声地那么看着,她竟然不自觉地替萧杏花紧张起来。
那些事,由孙德旺嘴里说出来,又被镇国侯听到了,镇国侯该不会恼了吧?
毕竟他是堂堂的镇国侯爷呢,知道自己的原配发妻曾经干过这种下九流的事,会不会面子上挂不住,彻底恼了,生萧杏花的气了?
她紧张得手指头都紧紧握成了拳,心里焦灼地替萧杏花担忧着。
这实在是一件很怪的事,但是她自己都没意识。
怎么一个时辰前,她还是冷漠地防备着萧杏花,如今一个时辰过去,她竟然比萧杏花自己还替萧杏花着急呢?
她甚至焦急地舔了舔发干的唇,一动不动地,屏住气息,盯着萧战庭,唯恐他一个生气,便对萧杏花发脾气。
谁知道,萧战庭一直没动,他就那么低头凝视着眼前的女人。
从薄夫人的角度,她看不清楚萧战庭的眼到底是什么神色,更不知道他是恼还是不恼。
就在她几乎等不下去的时候,却看到萧杏花的目光从萧战庭身上挪开了,落到了旁边的孙德旺身上。
“你们两个把他打了啊?”她仿佛不经意地这么喃喃道。
“嗯。”萧战庭总算蹦出一个字来。
“怎么打成这样啊?”她语气仿佛有些意外。
萧战庭抿着唇,从刚硬的颧骨,到收紧的下巴,无一不透着一种凌厉的气息。
他显然不好回答萧杏花这个问题,为什么把孙德旺打成这样呢?他心里多少的痛和恨,不打怎么行呢?
便是打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他身为堂堂镇国侯,为了打死这么一个畜生,还不至于有人敢来找他麻烦!
谁知道萧杏花却忽然抬起脚,狠狠地踢了那孙德旺一脚:“竟然才打成这样,怎么不把他打死啊?这个老贼囚子老yín贼,当年可是害人不浅,败坏我的名声,欺凌我孤儿寡母,逼得我只能远走他处!当年你是怎么欺负我的,怎么如今还敢出来,不知道老娘不是以前的萧杏花了,竟然还敢找打!你以为你投靠了你那不知廉耻的假主子就能耀威扬威来欺凌我了吗?你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一条狗,你这条狗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夫君儿子都在身边呢,她怕什么啊,她闹成什么样,也有人给她撑腰!
所以她这个时候真是毫无顾忌地把昔日的那些怨恨,统统地发泄到了孙德旺身上。
当初被他的女人踩到了泥里,拿着梳子去採头发,一把一把地掉在地上,口口声声地骂她是贱人。
当着她女儿的面骂她贱人!
萧杏花恨恨地说一句,就踢一脚,踢到最后,她是真累了。
萧战庭从后面将她几乎虚脱的她抱住,两只有力的胳膊牢牢地揽住她。
她疲惫地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喃喃地说:“是你说的,你说只有别人得罪我的份儿,没有我得罪别人的份儿。”
“对,我是说过这话。”
“现在孙德旺得罪我了!宁祥郡主也得罪我了!我恨死他们了,他们都是看不得我好,要把我踩到淤泥里,要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他们就看不得我过好日子!”
男人默然不语。
她靠在他胸膛上,忽然有些愤愤的:“你敢打死这孙德旺,就不敢替我收拾宁祥郡主是不是?”
他却抬起手,轻轻地按住了她气得鼓鼓的地方,温声道:“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
这边佩珩和涵阳王赶了马车前来,谁知道这一路上,偏生有个八宝璎珞车偏偏走在他们之前,一路抢路。
佩珩自然不免问起涵阳王:“你可知那是哪家马车,怎地一路走在咱们前头,且看着这势头,倒是要和咱们去往一处呢!”
“这马车定不是寻常富贵人家的马车……”涵阳王微微拧眉:“难道是宁祥?”
佩珩一听这话,那双眼儿便望向了涵阳王。
她自然是知道,宁祥郡主是涵阳王的堂妹,好歹是一家人,打算骨头连着筋呢。今日这事,应该是宁祥郡主设下的局,涵阳王定是看出来了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低头,倒是没说什么。
她心里恨着那宁祥郡主,真恨不得撕烂了她的嘴才好呢,偏生眼前的人和那人是嫡亲的堂兄妹呢。
到底是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
所以她什么都不说了,只一径转过身来,透过那帘子缝隙,小心地往外面看去。
谁知道前面那马车里,也有帘子揭开,隐约间可见露出一条细缝来,正望这边看呢。
佩珩忙将帘子放下,可是任凭如此,她也看到了,前面马车里果然也是坐着女人家,黑油油的头发,想必就是那宁祥郡主了。
她想明白这个,不由回头,不动声色地看了涵阳王一眼。
涵阳王依然面色温和,看不出什么心思。
“刚看到什么?”他状若无意地轻声问道。
“没什么。”佩珩直接这么说道,说完她觉得自己话语太过冷硬,毕竟涵阳王是帮了他的。
所以她又对他笑了笑:“只看到前面应是个女子,却看不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