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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半路杀出个侯夫人 > 第13节

第13节

萧战庭见女儿被涵阳王送回,想起那涵阳王如今尚未婚配,且涵阳王一行并无女眷。此事便十分微妙,若是传扬出去,于女儿名声自然有碍。

当下他也是分外不悦,当即叫了萧佩珩过来,一番盘问,知道她是为了扑个蝶才跑出去,当下不由微怒。

他往日治军严格,行军时规矩森严,是以手下侍卫各人俱都以为同行之人恪守规矩,哪里想到会有人偷偷跑出去,从而导致少了人?

当下便沉下脸来,淡声训道:“你便是要出去,也当知会你娘或嫂嫂,你个闺阁女儿家,竟为了一只蝶儿偷偷跑出去,却落得众人为你耽搁时间,更牵扯了那涵阳王!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萧佩珩往日也算是家里娇养着的,如今不过一日功夫,先是丢了家人,后是被迫骑马,之后还厚着脸皮朝人借银子借马,这对她来说,也算是磨难重重了。

好不容易找到家人见了父母,谁曾想,父亲竟如此训斥自己。

特别是提到什么闺阁女儿,让人笑话的言辞,她想起那涵阳王仿佛不待见自己的模样,显见得自己是遭人厌烦,当下不由得百般委屈,眼泪便哗啦啦地往下落。

“我自知有错,爹爹责罚就是!”说着,哭得仿佛个泪人儿一般跪在那里。

萧杏花心疼女儿,忙去哄她,却是越劝越哄不住,最后两个嫂嫂都过来一起安抚,萧佩珩还一抽一抽地哭呢。

后来她趴在萧杏花肩头,颤巍巍地哭着,怯生生问道:“爹爹自小并不知有我这个女儿,他是不是心里根本不喜我?经此一事,他会不会更不喜我了?”

这句话萧杏花听在耳,简直是犹如一把刀直戳向心窝。怔怔地望着怀里佩珩那含泪委屈又不知所措的模样,心里对那杀千刀的萧战庭,忽然就窜出一股子恨意。

他便是再位高权重,怎么好对女儿说那样的话?

他当女儿是什么,是外面跑着的那些糙汉子吗?

心里虽然对萧战庭恨极,可是面上勉强忍住,强颜欢笑地劝萧佩珩歇下,又吩咐两个儿媳妇在这里陪着。

安抚了女儿,她转身一径跑出去,自去寻萧战庭麻烦。

却说萧战庭,一句话说出去后,见女儿哭成那般模样,也是心痛,只是到底并不曾养过这女儿,这些年更不曾哄过什么女孩儿,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半响,便转身出去了。一个人蹲在车马旁边的草丛前,不免憋闷。

那女孩儿,生得恍然萧杏花年少时模样,其实他见了,又觉得难受,又觉得喜欢。有这么个女儿,原本该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该是他萧战庭的掌上明珠,可是如今,还没到燕京城,还没让她知晓侯门小姐的富贵,却碰上了这么一桩子事。

大昭朝的风气,说开化也开化,说不开化也不开化。

如今涵阳王无妃,太后那边召他进京,其实就是想借着自己这次六十大寿,好给他寻个家事相貌皆好的王妃。

万一这事传出去,佩珩入了太后眼,就此害了佩珩,岂不是悔已晚也?

不说自己乃当朝重臣不好和亲王结亲,也不说嫁入皇室种种弊端,只说那涵阳王,虽才武略样样精通,可到底长佩珩一十二岁呢,这就是萧战庭万万不能允许的!

他正想着,却听到后面脚步声,听那步子,他就知道是萧杏花过来了。

多少年了,她就一直是这么走路的。

萧杏花跑过来,终于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不满全都倾泻传来,劈头好生骂了一顿萧战庭。

“你这个没心肝的老骨头,我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便是再穷再苦,也没舍得让她受半分委屈,怎么这才认了你这个爹没几天,就开始遭罪挨骂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贼囚子,到底有没有良心,到底心里有没有把我佩珩儿当你亲女儿?!”

“你这个贼老苍根,活了三十四年,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女儿,如今是一心想着你两个儿子,根本不当我这女儿是亲的吗,你竟如此让她寒心!”

说着,不由低头抹泪,恨声道:“她才多大,这么小连远门都没出过,结果这一日里不知道受了多少惊吓,回来还被你劈头训了一通,你倒是个男子汉,像审贼一般审着你亲女儿!”

“我的佩珩儿好生委屈,狗蛋牛蛋,便是跟着我再吃苦受累,好歹生下来也有亲爹抱过,这些年也有亲爹惦记着给起名字!可是我的佩珩儿呢,她生下来就没爹,等她好不容易见了爹,她爹都不知道有她这么个女儿!”

她想起佩珩初见萧战庭时,以为见到自己爹时的那种期待,而萧战庭却浑然不知自己竟有个女儿的那种诧异,更是替女儿委屈心碎。

萧战庭听着她红口白牙地痛骂自己,却并不恼,品着她那话意思,竟是犹如万箭穿心一般!

她虽骂得难听,可是一字字,一句句,却都是正他的心窝,戳到他的痛楚!

他低着头,沉声道:“是,是我不好,我是没心肝的老骨头,我是贼老刺骨,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萧战庭千错万错,不该背井离乡,更不该抛家弃业,弄得如今夫不夫妻不妻,父不父子不子!便是有泼天权势富贵,那又如何!”

其实当年他可以选择不去,当时萧杏花抱着尚在襁褓的牛蛋儿坐在炕头哭,他看着她的眼泪,也是心软,恨不得说声我不去了!

可是他终究咬咬牙,一狠心,走了。

只是终究没想到,这一走,竟是生离一十五年!

萧杏花听得他说那句“夫不夫妻不妻,父不父子不子”,想着以后前途渺茫,萧战庭和那宝仪公主的事还不知道如何处置,而自己这糟糠之妻说不得哪日就下堂,竟觉得悲从来,不能自已,一下子眼泪便往外冒,痛声哭了起来。

自从萧战庭离开大转子村,自从她意识到自己要挺直脊梁一个人养育起三个孩子的时候,她其实就再也没哭过了。

偶尔哭哭啼啼撒泼使赖,冲人洒上几滴眼泪,也不过是流给外人看。

真正的眼泪是流不出来的,因为你流了,别人也未必心疼。没有人心疼,就不该流出来。

可是如今,她听到萧战庭那句话,竟是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第17章

她便是再不喜萧战庭,那也是她自小的依靠,是她的夫,是她的天,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哥哥,是她几个孩儿的生身父亲。过去多少时候,她疲惫而绝望地望着苍败的天空,都会一遍一遍疯狂地思念着这个曾让她惧怕的男人,想着他若是能从天而降,不用其它,只要抱一抱,给她一个支撑就好。

这些年总算熬过来了,苦尽甘来了,他却终于出现了。

萧杏花想起昔日种种,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些年,我只当你已经死了,早就不指望了……现如今,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你却又没死,你……你这是存心让我们娘几个过不好日子!萧铁蛋,你拍着良心问一问,说这话,你是戳我心窝子呢!你这个挨千刀的!你,你……”

她越想越恨,哭得身子都抖起来。

萧战庭见她这般,蹲了下来,咬紧牙,总算抬起手,用自己的大掌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嘎地道:“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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