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窦呸道:「你们父子两个还在演什么狗屁双簧戏,要杀要剐尽管来就是!」
冯彦海怒道:「顾老八,放你娘的狗臭屁!谁要是想下毒害你们,谁就是他妈的王八蛋!」
正闹得不可开交,小蛋和楚儿一前一后走入厅中。常彦梧精神一振,手指冯彦海道:「楚儿侄女,咱们都被他下了迷药。麻烦你擒下他,先把解药搞到手。」
楚儿一言不发走到冯彦海跟前。
冯秉正惊道:「你想干什么?」
伸手拦阻。
楚儿蔑然一哼,纤手轻描淡写一推一引,将冯秉正带到一边,沉腕握住冯彦海的脉门,略作检查后漠然道:「他没有说谎,体内一样中了迷药。」
冯彦海大松一口气,苦笑道:「有楚儿小姐作证,这回你们总该相信我了罢?」
话音刚落,一名庄丁从门外疾步跑入,气喘吁吁奔到冯彦海跟前禀报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啦,咱们、咱们发现褚二爷了!」
冯彦海心中升起不祥预感,喝问道:「他人在哪里?」
那庄丁答道:「他被人放在了庄外的牌楼前,已经昏死过去。我已命人将褚二爷带进来了,一会儿就到。」
冯彦海踉踉跄跄往厅门口走去,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冯秉正忙扶住他胳膊,道:「爹,小心!」
其它人也陆续咬牙站了起来,走到厅口。只见几名庄丁扛着不醒人事的褚彦烈快步赶到,在冯彦海的身前停下。
大伙儿凝目打量褚彦烈,见他神色如常,并无异样,宛若睡熟了一般,只是呼吸粗重急促,嘴角可见干涸了的血丝。
冯彦海惊惧交集,探手搭住褚彦烈的右腕,却立刻缩手失声道:「好冷!」
常彦梧素以同门里的第一智囊自居,毫不客气地吩咐道:「先把他抱进屋里。」
冯秉正自告奋勇道:「我来!」
抱起褚彦烈,一面运功抵御从其体内散发出的奇寒,一面三步做两步回到厅中,将他平放到清理出来的桌案上。
蓦地听见厅外一阵惊呼,冯彦海回头一看,那名背褚彦烈来此的庄丁,已然毫无征兆地朝前栽倒,气绝身亡。
常彦梧眼皮直跳,舔舔嘴唇低骂道:「他娘的,好厉害的寒毒!」
崔彦峨道:「冯贤侄,你最好赶紧打坐运功,把寒毒逼出,别把小命也交代了。」
冯秉正凛然道:「多谢三姑指点!」
他也顾不得许多,就地盘膝坐下运功逼毒。
魏彦雄看看褚彦烈、冯秉正,再瞧瞧厅外倒地的庄丁,道:「这是何种剧毒,居然能层层相递,恁的诡异!」
楚儿俯身看过死去庄丁的瞳孔,徐徐道:「褚二爷中的,恐怕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寒毒掌劲,积郁在身体里内敛不散,故此表面几无任何症状可查。可一旦有人接触到他的身体,便不免要受到寒气侵蚀。时间稍久寒毒攻心,即刻命丧当场。」
崔彦峨问道:「楚儿小姐,你能否认出褚二哥是中了何种掌力?」
楚儿静静摇头,表示不知。
常彦梧道:「难保这种阴寒掌力不是源自北海。」
这话正中众人心头所虑,魏彦雄低声嘀咕道:「那也未必。据说魔教教主风雪崖的九霄罡风,亦有这等威力。」
常彦梧哼道:「魔教总坛远在云梦大泽,风雪崖跑这儿来做什么?况且被九霄罡风击中之人,全身结霜冰封,与老二的症状大相径庭。」
花彦娘道:「二哥没死,固然是他的功力远胜于那个庄丁,但凶手也是手下留情。」
顾彦岱颔首道:「不错,对方并不想要了二哥的性命,却将他送到泉庄来,这其中必定藏有阴谋。」
冯彦海望向那名最先进来报讯的庄丁,问道:「你们有谁见到送老二来的人?」
那庄丁摇头道:「启禀老爷,当时我们几个在庄口守值,突然耳朵里听到有人说道:牌楼下面有一份大礼是送给冯庄主的,请他收好了!小人左右观瞧,却没发现说话那人的影子。走到牌楼下一瞧,褚二爷就趴在那儿。」
至此,冯彦海要设局谋害众人的嫌疑已被基本排除,但所有人心头的迷惑却更加强烈,甚至隐隐生出一缕不安的感觉。
这些人都是久经风浪的老手,虽然刚才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异变所震慑,险险失了方寸,但剎那的工夫,他们已然恢复了镇定。
冯彦海向那家丁下令道:「去,告诉秉义,今夜的守值庄丁人数再加一倍。前厅和内宅更要多派好手保护,一有异状,立即前来禀报。」
冯亮领命而去,众人归还原座,一边沉思对策,一边运功逼毒。
小蛋说道:「干爹、大伯,我想试试看,也许能把二伯救醒。」
若在往日,常彦梧巴不得褚彦烈早死早好,但如今急于查明真相,便不阻拦,说道:「你量力而为,不要逞强。」
小蛋应了,走到褚彦烈身前,用右掌按住他的胸口。立时一股冰寒魔气逆流而上,破入他的体内,尽管小蛋早有防备,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真气汩汩涌动,施展出「周而复始」心诀,小心翼翼地吸纳积郁在褚彦烈体内的寒气。
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小蛋头顶腾起白茫茫的寒气,全身如坠冰窟寒冷彻骨。
忽地丹田一凉,圣虫精气醒转过来,令他周身寒意瞬间大减。一缕缕回流入体的寒息在经脉里融合,最后进入丹田,与圣虫精气水融。
褚彦烈眼皮微动,喉咙里轻轻发出呻吟,看来不一刻便能恢复意识。
小蛋如释重负,收回右掌,却听霸下在怀里低声问道:「干爹,冷不冷?要不要我生把火热热身子?」
小蛋吓了一跳,忙敬谢道:「不用,我没事。」
真气流转两圈,寒气尽去。
冯彦海见状恳请道:「小蛋贤侄,你能不能帮秉正也把寒毒吸了出来?」
小蛋索性好人做到底,照方抓药,又将冯秉正体内的寒毒吸出。
冯秉正的症状远比褚彦烈为轻,片刻便恢复了过来,起身谢道:「小蛋,多亏你帮忙。」
那边褚彦烈茫然睁开眼睛,痛哼了声。花彦娘喜道:「二哥,你醒来啦?」
褚彦烈张嘴就破口大骂道:「我顶你个肺,是谁暗算老子,拍了我背心一巴掌?」
顾彦岱道:「二哥,这话我也正想问你呢。」
他简略地将事情经过说了。
褚彦烈一愣,说道:「见鬼了,老子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常彦梧没好气地道:「那你还记得点什么,都说出来。」
褚彦烈竭力回忆了老半天,还是摇摇头道:「老子就记得中午时候到了老龙山山脚下,然后背心一麻,就没了知觉。」
他越想越窝囊,又骂道:「王八羔子,别让老子晓得是谁干的,不然我活扒了他的皮!」
冯彦海问道:「二弟,你的伤势如何,还能不能动?」
褚彦烈试着运气,很快眉头一皱道:「不行,走路我还成,要跟人动手可就难了。」
这话如果是常彦梧说的,冯彦海多半不信。但褚彦烈是北海八鬼里少有的子,量来不假。他环顾众人道:「你们说,这事会不会跟那个雪瑶有关?」
魏彦雄点了点头,道:「大有可能。她用一张莫名其妙的请柬,借大哥之手,把咱们约到泉庄,然后正可一网打尽。」
顾彦窦质疑道:「既然如此,她又为何放了二哥?刚才火烛熄灭,咱们真气尽失,正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又为什么要故意放过?」
冯彦海缓缓说道:「或许,她还另有目的,所以并不急于杀死我们。」
想到贯海冰剑的秘密,魏彦雄等人心底一寒,常彦梧喃喃道:「先是蜡烛藏毒,再是送回被暗算了的褚老二,接下来她还会做什么?」
彷佛是为了回应常彦梧的疑问,厅外有一人惊惶失措地奔了进来,高喊道:「老爷,不好啦……夫人她、她刚才上吊死了!」
「啪!」
冯秉正狠狠一个耳光搧在那报信的家丁面颊上,怒喝道:「胡说八道!我娘活得好好的,为何要上吊自杀?」
那家丁被揍得原地打转,捂住腮帮子哭道:「小人哪敢撒谎?」
冯彦海抑制惊骇之情,尽力用和缓的语气道:「走,到内宅去看看。」
十余人在冯亮引领下进到内宅,冯夫人的卧室门口,冯彦海的小儿子冯秉义正焦急守候。看到冯彦海和兄长到来,他赶紧迎上前道:「爹,大哥,娘死了!」
冯彦海走进冯夫人卧室,她的遗体已被安放回床榻上,脖子上殷红的勒痕清晰可见,所有的迹象,都符合上吊自杀的情形。而那根勒死冯夫人的腰带,也由冯秉义拿着,递给了冯彦海道:「爹,您看。」
冯彦海捏紧腰带,盯着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丫鬟,一字一顿地问道:「说,夫人——她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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