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顾穗儿留在边城,当然并不是因为要守在一起,他也是怕穗儿带着阿宸在燕京城,皇上一个留意不到,她们mǔ_zǐ有了什么不测。
但是她这种直接纯粹的话,还是让他没想到。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道:“穗儿,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说过什么?”
“离开后,我挺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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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房间后,顾穗儿想起刚才萧珩所说的话,只觉得脸上发热。萧珩一向话不多,并不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更不要说这种多少有些肉麻的话了。
正因为并不常说,如今听得,更觉难得。
比夜晚里两个人的缠绵更让人怦然心动。
这么想着间,顾穗儿走到灶台旁,正见那老木头锅盖虽然扣得严实,但是大铁锅里面的鸡汤已经咕嘟咕嘟地开了,热气往上顶,顶得那锅盖都蠢蠢欲动,蒸腾的热气更是缭绕在锅盖边沿,为这简陋的草棚子添加了几分暖意。
顾穗儿乍一闻到这鸡汤,顿时食指大动,自己都忍不住流了口水。
小火慢炖,那咕嘟的汤水已经融入了鸡汤的鲜美,醇厚天然的滋味最是动人,顾穗儿都可以想象舌尖上浓郁汤汁的美味了。
她搓了搓手,挽起袖子,便打开揭开锅盖。
谁知道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监馆大人,你这边走。”
这声音顾穗儿多少听着眼熟,是刚才那位妇人媚娘的。
转回头去,正见媚娘引着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往这边走,那男子身穿皂衣,不过用料比寻常人要好,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大人。
两个人走到跟前,媚娘率先看到了顾穗儿。
她撇了撇嘴:“监管大人,你瞧,这鸡汤什么滋味都没有,殿下能喜欢吃吗?”
说着间,她上前就要去掀那锅盖。
顾穗儿拧眉,看着这媚娘,并没吭声。
而旁边那位监馆一早听闻五皇子的孺妃今日到了这行馆,再一看站在灶台边上的顾穗儿,只见那衣着那身段那头面,都是在这边城从未见过的,透着一股来自繁华燕京城的锦绣富贵气态,当下心里已经矮了一截子,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行馆寒酸简陋,委屈孺妃娘娘了!”监馆微低了头,言语间满是巴结。
他不过边疆一处行馆的监馆,还不曾见过京城这样的贵人,况又是五皇子的孺妃,心里就先存了几分敬畏。
刚才媚娘把他叫到这木棚里,说了一番这鸡汤怎么样,他想着还是得照料殿下的口味,免得殿下吃了不舒坦,到时候岂不是他的罪过?是以就跟着媚娘过来了,可是现在一见顾穗儿,便觉得顾穗儿定然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燕京城里的女眷,听说都是高门大户,招惹不得的。
更何况这是殿下宠爱的孺妃呢。
于是他又回首对媚娘斥道:“媚娘,不可无礼,既是孺妃娘娘要亲自下厨为殿下做鸡汤,你不许插嘴。”
媚娘没想到监馆竟不为他做主,甚至连句公道话都不说,不但不说话,竟然还阻拦她,一时也是无言以对,委屈万分。
明明殿下就爱吃她熬的鸡汤,监管大人也说了,特意建了这么个灶让她做的,怎么新来了一个孺妃,竟然把她的好事就给抢了?
于是她干脆上前一步,对监管辩驳道:“大人,这鸡汤哪能这么做呢?只放了一点点盐巴,这哪能有味儿?殿下能爱吃吗?”
“一点点盐巴,”媚娘用她带着浓重边关口音的方言重申了一次,“这样做不好吃,什么都不放,这跟生鸡有什么区别?”
监馆皱想要制止却插不上话,只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穗儿。
顾穗儿在一旁看着媚娘指责自己的鸡汤,好笑又无语,根本不想和她再揪扯什么。
其实也不值当,这只是个厨娘而已,自己犯不着。
“监馆大人,我取了鸡汤来给殿下送去。”她这意思含蓄但是却明白,就是让监管大人管管这位媚娘。
监馆大人听得这话,自然不敢违抗,拽着媚娘就要往外走:“媚娘,走,先跟我出去。”
媚娘不服气:“我是这行馆做饭最好吃的,殿下也最喜欢我做的饭,我也是为了殿下着想,在我之前,殿下吃不下任何人做的饭!”
监馆见此,越发为难了,他怕得罪顾穗儿,他知道顾穗儿这个孺妃娘娘的品阶都比他高上天去了,当下忙斥责媚娘道:“殿下喜不喜欢哪里用得着你来说?孺妃娘娘自是了解殿下的口味,你又何必非得跟娘娘争这一锅鸡汤怎么做?走,跟我走。”
媚娘被监馆这么一说,心委屈,瞥了顾穗儿一眼,又不甘心地最后看了一眼灶台上正冒着香气的鸡汤。
她心里是不太服气的,若是依照她的做法放全了调料,此时的香气怕是都要引得外面的行军们流口水了。
顾穗儿从灶膛抽出两根柴,待到那火完全熄灭后,才想起要寻碗来盛。
灶台一旁的角落里放着几只粗瓷碗,有的甚至还带着豁口,顾穗儿挑了几只看起来好的,拿在手里便觉到除了瓷碗的粗糙手感,还有些细细的沙子在上面。
这处棚子搭的简陋,外面的风沙又那样大,也难怪会这样。
取了清水将碗洗过,顾穗儿这才将鸡汤盛在那粗瓷罐子里给萧珩端过去。
小阿宸也睡醒了,正和萧珩在床上窝着说着引人发笑的童言童语。
萧珩搂着自己的儿子,低头凝视着儿子,幽深眸是别样的温柔。
这么个小人儿,一段时间不见竟会说这许多话,还有了自己的小兴趣小想法,让他颇为惊。
“香!”小阿宸本来正赖在萧珩怀里充宝宝,突然间小鼻子耸动了下,似乎闻到了什么,一骨碌爬起来,两眼发亮,到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