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星道:“你对自己并不在乎,是不是?活也好,死也好,痛苦也好,舒服也好,你都无所谓,是不是?”
林之若沉默半晌,道:“我希望是,但并不能完全做到。”
孟繁星道:“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你。”
“你说。”
“你不愿伸出手去,祈求温暖。那么,如果有一个人,主动向你伸出手去,你会不会接受?”
林之若避而不答,却道:“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曾经写过许多情歌,被认为是佛教的叛逆。其实,他有些诗歌写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她转过身去,在繁音促节的雨声中,缓缓念道:“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如果已经相见,已经相知了呢?”
林之若微笑:“何妨朝暮长相见,如果可以不相恋;何妨两心长相知,如果可以不相思。”
孟繁星苦涩的道:“头痛之前,你并不是这么喜欢佛教的。”
“那时候,我年少轻狂。”
“可是,你痛的这样厉害,不应该一个人扛着,把关心你的人拒之门外。”
“你来之前,我刚刚填了一首卜算子。”林之若曼声吟道:“头痛又何如,生死原是虚。年年月月夜兼日,留不住须臾。”
孟繁星无语可答,想了想,道:“之若,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理智,这么坚强,这么……冷静?”
林之若回望他:“为什么?这样不好么?”
“因为,这样的你,不是……”他寻找着恰当的词语,“自然而然的。”
林之若微笑:“你总是能看穿我。五百年前,你曾经在八卦炉里锻造过,炼成了火眼金睛么?”
孟繁星诚恳地道:“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又总是对什么都不介意的样子。在你面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低微,很俗气。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不敢对你说什么,更不敢干涉你的做法。可是现在,看到你明明那么痛苦,却又那么勉强自己,我,我很心痛。”
林之若动容。沉默半晌,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并非真的什么都不介意。所以这首卜算子还有下半阙。”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念道:“志远恨才疏,翼折怜残羽。堕尽青云不可说,共谁相尔汝?”
孟繁星小心翼翼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看他一脸的困惑,林之若大笑:“这意思就是说,你如果真的伸出手来,我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孟繁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林之若笑道:“怎么,你的所谓伸出手来,只是嘴上说说么?”
孟繁星大喜,磕磕巴巴的道:“不,不是的。我,我愿意尽我的全力帮助你,什么都行。”
“哦,怎么帮?”
孟繁星没想到有这一问,半晌憋出一句话:“我给你做饭。”
林之若微笑不动:“我不饿。”
“我帮你拖地板?”
“地板很干净。”
“我陪你学习?”
“我不想学习。”
“那,”孟繁星手足无措,“你不是在看书么?我读给你听。”
“噢,这个倒是可以。”林之若拉着他回到卧室,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给他:“这是这次我去省城买的,听说是个悲伤的故事,一直还没有勇气看呢。”
孟繁星看时,却是一本英文原版的“荆棘鸟”。他想不到林之若会出这样一个难题给他,见她拉了一把椅子放在床边,自己则拿了枕头靠在床头,正微笑着望着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从序言读起:
“long ago, there was a bird to sang just on its life.
from the moment it left its , it searched for a thorn tree.
…”
(很久以前,有一种鸟,一生只歌唱一次。
从它离巢的一刻起,它就在寻找一棵荆棘树。
……)
窗外雨声忽疾</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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