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女人的鼻子比小猫小狗都灵着呢。”她不肯放过他,搬着椅子坐在他身边,一副要审问他的样子。
“有你这么……拿自己跟猫狗比的?”他挑了挑眉,眼角从角落里那只奋力往箱子外爬的“蟠桃”身上掠过,眸子里全是笑意。
“……不管这些,说吧,到底是见了谁?”难不成那春姨娘又不安分了?倒不记得她身上的香味是这样,不会换香方了吧……
他一脸诚实:“我去楚馆了。”
几乎是全身一惊,焉容顿起警惕:“为何去那?!”
“还不是为了查你那肚兜么?”他看她眼里猝然闪过的惊讶,悠悠道:“不枉我百般忙碌又特意去那里查过一通,到底是有些收获的。”
焉容一喜,忙问:“什么收获?”双目直直落在他的脸上不敢移动半分,生怕错过了什么讯息,又想搬椅子靠他更近一些,可惜两只椅子已经紧紧相挨。
“你可还记得昔日的裙香楼有位姑娘叫做采鱼儿?”
“采鱼儿?”焉容脑筋一动,连连点头,“记得,只是接触不多罢了,也只是有几面之缘,从未说上话。”这位姑娘年仅十三岁,是刘妈从路上捡回来的,有货真价实的“名器”,焉容也仅仅记得这些。
萧可铮眉头微皱,“瀛军打入燕弯胡同那夜,她有幸躲过一劫,后来被楚馆收容,她曾亲眼看见有人到顾惜居去搜你的旧物。”
“原来如此。”焉容若有所思,“可看清究竟是何人?可记得是何时?”
“应该是刚放出鉴赏会消息那会儿,是个黄昏,有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翻墙出入。”他在脑不停搜寻着手下三人结伍的组合,至于小五和墩子,那是除了吃饭睡觉都不会离开他的,自然不会背叛他。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焉容垮着脸低声言语,这萧家旧宅的下人大多数是新添的,了解她的身份的人不多,但最可疑的就是那春姨娘了,她一介女流之辈,出入不便,要是能伙着一帮男子相帮的话,那可真是手段高明。
“现今这年头什么贼都不好防,就说这几天,流觞阁二楼的窗户换了不少新的,有句话也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叫‘盛世藏古董,乱世藏黄金’,偏偏遭逢乱世,手里捯饬这些玩意真是劳心伤神。”
焉容听了不免心疼他,从椅子上站起绕到他身后为他捏肩,浅笑安抚:“那就等这事一过,我们也藏黄金,这金灿灿的东西可比那什么赑屃好看得多,又实用得多。”
“你倒是这么看的,那区区一个赑屃能换几箱金锞子,一点都不识货。”萧可铮微微叹息,“不过不义之财,卖出去总觉心难安。”
“不义之财?”他倒不像是为了钱财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人,会做什么不义之事?
只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帕子,掀了一角摊开,里头正躺着元宵节从地摊上低价淘来的一对玉如意。“这是?”
“南部坤山里的血沁玉。”
“不会吧……”一听这词就觉得周身凉飕飕的,他又随身带着两块沁血的玉,岂不是自找晦气?
他略略抬眼,扫见她眼里的震惊,摇摇头笑道:“倒不是真正从棺材里挖出来的,这样的玉石往往是在打磨成形之后随葬埋入土,时间一长就沁了土色,看着是红的,倒也不是真的血。”
虽然不是真正的血,但发的也是老祖先的财,破了他们的阴居,很有些不厚道,焉容沉思许久,方道:“适时止住吧,有这一件就够了,千万不能因此损了阴德。”
“此事非我一人之力,开山动土的大事却能瞒得隐秘,楚王帮了不少忙,我本来也不愿参与,只是坤山被苍蝇们的炮火轰下来一角,万一风声走漏恐怕招来狼虎眼光,还是需要向朝廷借力。”
在她眼里,沉陵并不是一个有严格的正义观的人,为了达到目的有些不择手段,她只在乎自家人,至于沉陵,让他好自为之便罢。
……
“汉代香方”一出果然立马有了成效,萧可铮称这方子是一位姑娘所有,第二日便有几位男子造访萧家,萧可铮在前厅招待,焉容躲在屏风之后仔细观看。
衣缠香怎么说的来着?桢郎是个很英俊很英俊的男人,有着温和谦谦的气质,为什么外面这些人,要么是年过花甲,要么是长得形同歪瓜裂枣、大腹便便,跟她的描绘全然搭不上边呢?
她相信衣缠香的眼光,一定是那个叫荀桢的人没来。可是这个结论让她依旧很难过,时间一天天逝去,离瀛军回瀛岛的日子越来越近,从前她恨不得这帮苍蝇赶紧飞走,现在矛盾纠结得不想让他们太早离开。
最一开始,外头也不过是同时到来的一伙人,想要用高价买下香方,广集原料,加工成可以随身携带的香料,再以高价卖给上层贵人。萧可铮一口回绝,几经交谈,终于打消了那几人的念头。
同人商议费了他不少口舌,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转身入了屏风之后,焉容连忙起身,为他奉上一杯刚刚泡好的香茗。
他端了杯子徐徐饮下,眉眼间平缓不少,焉容一见也跟着松一口气,“怎样,来客可有相像的人?”
“依我看,都不像,这一天过去,来的人要么是想指望方子发财,要么是旁敲侧击,想要通过我得到一些古方的讯息。”
“唉,我真是要泄气了,原以为功夫不负有心人,但我们所做的事无异于大海捞针。”焉容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些男人,真是不敢抱太多的希望,她越发急切,要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萧可铮一边为自己添茶一边摇头,升腾而起的白色雾气成了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障隔在二人之间。“其实,荀桢即便知道这个鉴赏会也可能不来,你知道么,皇上病情加重,这几日一直卧床神志不清。”
焉容瞪大眼睛,他的话透过水汽穿过来,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跳得却越发厉害,这个时候皇帝死了,这尚霊城肯定要乱成一团。
“所以病急乱投医,想要四处搜寻什么延年益寿的古方,肯定有人要设下陷阱引诱荀桢上钩,你若是他,你敢来么?”他手捏着茶杯,语气轻缓,略带残忍。其实这些他早已想过,只是为了让焉容安心才投了大量的钱财和精力去搞这个古韵鉴赏会,他知道要是现在不费尽心思寻人,等到衣缠香离开,焉容一定一辈子自责。
她之前把这香方描述得跟真的一样,就差没有说是“荀家祖传”了,又传出是一位姑娘所有,让荀桢以为是衣缠香在找他,就是冲着他二人之间的情分才这样设计。如果,为了自身的安危不肯冒这个险,又谈什么感情?又凭什么让衣缠香苦等这么多年?焉容的心越提越紧,再把问题打回去:“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若是他,你敢来么?”
“来,必须得来。”
他没有一丝犹豫,焉容微勾粉唇,轻声道:“我想,应该差不多吧。”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策划准备学校一个决赛,耗尽精力,再不敢熬夜码字,怕一个不小心猝死……qaq我将来要是给人开药或许也是抱着报复社会的心态来的吧……
☆、第88章 令人作呕
第二日,焉容和他商量过后又改了策略,由自己带着面纱亲自接见来访宾客,但是要逐一排查,所以特设了一间厢房。
女人对男人的气质的感知更为敏锐一点,她也是没有办法,那天时间有限,衣缠香未来得及描述荀桢的相貌,导致焉容必须要有很强大的想象力。
来访的第一位客人是位和蔼的老者,简短交谈过后,开门见山,又谈起了出价买方子的事情,焉容只好赔笑拒绝。
第二位来客较为年轻,一脸事务,谈吐硬朗,咄咄逼人,焉容性子温和不善与人辩驳,突然想起前一晚萧可铮的“传授”,就是遇到难缠的客人的时候,就面无表情地说“不卖”,他说一句,你便回一句“不卖”,如此三番可令对方败退。
第三位来客容貌清秀,焉容初见时眼前一亮,这位可以称得上英俊了,只是说了几句之后对方便要她以真实面目示人,焉容略有些不悦,挑眉试探问:“你我若是相熟,但听声音便可知晓,又何须看脸?”
对方明显一愣,舔了舔唇,复道:“姑娘声音悦耳,试想长相也不会太差,若是孤身一人,不如嫁入我高家,可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