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致仁语重心长道:“好孩子,我也是看你最重信誉才会择你为婿,你万万不可食言。”
“是是是。”萧可铮连声应着。
崔致仁沉默了一会,见萧可铮一脸严肃,紧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听说,你这几个月一直同裙香楼的头牌有染。”
原来如此,崔致仁早就知道他和焉容的来往了,憋到今天才说,想必是早晨有人来报焉容在玉珑堂等他这事被下人汇报给了他,正是处理生意的紧急关头去见一个女人,这叫崔致仁很不放心,一定要赶紧提醒。
萧可铮思索片刻,沉吟道:“她身处风月场合,消息很是灵通,所以……”
崔致仁顿时大舒一口气,“原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
“是啊,这次喜玉缘卖假货的事,还多亏了她,若不是她,小婿决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打探到那么多的消息。”萧可铮皱着眉头硬撒谎,觉得牙齿都要被自己的舌头给绊倒了。
“嗯,这我就放心了。”崔致仁点点头,“阿雪不能生育,你大可多去去两个妾房里。那个青楼女子,必定是诡计多端,若你动了心思将她娶回家,只怕会煽动你对阿雪不利,为父很是担忧。”
“岳父不必担心,小婿怎么会是被美色迷惑而食言的人?您放心好了。”萧可铮一边笑着,一边心暗自掂量,他可没说不把焉容娶进门,以焉容的性子,哪里会欺负人呀,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对焉容改变了看法。
“嗯。”崔致仁合了合眸子不再看他,摆摆手,“该吩咐的话我也说完了,你回去吧。”
“是,小婿告退,岳父您好好歇息。”
出了屋子,萧可铮深深吸了一口气,胸畅然,跟他老丈人说明白了,这月十五还能大大方方地去找焉容,再也没什么顾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老丈人只要活着,萧可铮就不能给她赎身。
但是一直把人搁在裙香楼必然不是办法。
还有萧可铮和焉容的前尘往事恩怨是非没有写清楚,有没有人想要来剧透一下?
☆、老板死了
焉容面带笑意回了裙香楼,一进房间,忙把布料拿出来往锦儿身上比量,“这是棉布的,又吸汗又舒服,颜色清淡不扎眼,好不好看?”
锦儿不胜感激,脸上尽是惊喜,连连用力点头:“好看,好看,谢谢小姐!”
焉容低头笑了笑,问:“你会不会裁衣服?缝的时候注意做大点,不用给我省料子,你小姐不差这几个钱。”
“都听小姐的,到时候你给我量尺寸。”
“好啊,我还能教你几样针法,再绣上图样上去。”焉容笑吟吟地将布料搁在她手上,“放好吧,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做衣服。”
“哎。”锦儿连忙接过揽在怀里,眉头一皱,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表情。
焉容眸子一亮,忙问:“怎么了?”
“没、没事。”锦儿连忙摇头,慌乱地往后退过一步。
焉容敛起笑来,一伸手抓住锦儿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的衣袖掀开,细嫩的胳膊上一条青紫的伤痕赫然映入眼。“怎么回事?”焉容冷声问道。
“不小心碰的。”锦儿低着头,不敢看焉容一眼。
“说,谁干的?”焉容语气骤然加重,这么明显的伤痕,怎么碰能碰到手臂内侧?
锦儿眼圈一红,反手握住焉容的手腕,“小姐,你答应我,你听了之后可千万不要找她算账,她会打死我的。”
焉容点点头,心底发凉,隐隐猜到是谁了。
“刘妈说你给她的钥匙打不开门,问我要真的钥匙,我不给,她就掐我,最后我只能说我没有,钥匙在你的身上,她就让我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偷给她,我不答应,她就接着打,呜呜呜……”锦儿一边说,一边哭。
“该死的!”焉容气得咬牙切齿,手指不知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后来呢?”
“后来墨然姑娘过去找她,见我受罚,帮我说了几句求情的话,这才免了一番皮肉折磨。”
墨然?焉容心念一动,稍稍舒了一口气,这才放缓了语气,温和道:“你明天把钥匙给她吧。”
“小姐不要!锦儿就是明天再挨一顿打也无所谓,你攒钱不容易,可不能白白送给她。”锦儿攥紧她的手掌,眼里满是泪水,“大不了我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去,好不好?”
“给她吧,我的钱多半都存在外头,只有点零头才放在屋子里,她便是拿走也没有几个子儿。”焉容有些悻悻,看来又得麻烦萧可铮了,虽然不想跟他扯得太紧,但除了依靠他,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锦儿只好点点头,面有不忍之色,小声道:“对不起。”
“傻孩子。”焉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你要记着,千万不要为了钱财委屈自己,什么挨打受罚都会伤了身子,不值得。”
锦儿心存了几分疑惑,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望向焉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此时此刻,她这样安慰自己,却毫无说服力,小姐啊小姐,你若是不为钱财,又怎么会委身于男子身下婉转承欢?
世人皆有万般无奈,有可忍,有不可忍。焉容为了脱身,宁可选择先苦后甜的法子。自由已经是青楼女子们无法奢求的东西,她却愿意为了自由,忍受一切的不可忍。
第二日在焉容的劝说之下,锦儿只好将钥匙给了刘妈,自此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
一日焉容下楼,碰巧遇上前来探班的大老板孙禄,她闪躲不及,被他强逼到角落里。孙禄一脸愤然地瞪着她,手指按在她的眉间,“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焉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缩,颤颤地问:“大老板说什么?”
“呸!”孙禄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给我装什么糊涂,你敢说上回不是你去跟那婆娘通风报信?”
“什、什么意思?”
“哼,你就是个傻子,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何苦跟着那个婆娘拉皮条?哈,她是离死不远了,敢打爷!”孙禄挥着手臂,一身酒气迎面扑来,焉容恶心地连忙屏住呼吸,眼睛往旁处闪躲,不想与他猥琐的面孔相对。
焉容眸光一转,惊见昏暗角落里拉着一张长脸的刘妈,两腿叉立,肚子上的赘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大老板,刘妈……”焉容小声提醒道。
孙禄往角落里扫了一眼,沉闷地“哼”了一声,一抬身子上了楼。焉容惊魂甫定,垂着眸子走到刘妈身旁,小声道:“大老板刚才说你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