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不觉着眼里涌出泪花,“主子,您说什么呀?”
初晴拉了春花的手,那双手帮她盖过被子,缝过衣服,梳过头发,做过点心,端过茶水。特殊的时候还会紧紧握住她的手,温暖她。
“我在说你也该给人家撒法图一个名分了。”初晴用戏谑的口气说话,掩饰掉声音里的依依不舍。“你就让他从了你吧,啊?”
春花脸红通通的,羞怯,欣喜,为难,担忧,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里乱。
“主子,奴婢,奴婢还想多伺候您。”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初晴的声音既低且轻。寥寥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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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碧纱橱内,皇后歪靠在锦绣芙蓉靠背上,眼神宁静的看着初晴除下纯金嵌翡翠叶子祥云珠花的指甲套给她剥松子。如云的发髻上一朵海棠花步摇灼灼其华。别的首饰多为玉饰,莹然清润,别致好看。
“皇上给年贵妃送去的金银首饰个个价值不菲,件件都是罕有的珍品。”皇后忽然淡淡的开口了,起了一个随意的话题。
初晴抬眸,桃花眼依旧纯澈流光。“哦?好像是这样吧。”
皇后悠远的看向窗外的晴光。
“但是皇上送给你的都以新巧别致取胜,个个跟你很配。”
初晴剥松子仁的手指微微一顿。
“哪一边是用了心的,明眼人一看便知。只有那些愚笨之人,才会说年贵妃盛宠。”
初晴但笑不语。
“年贵妃或许不一定不比你多情。但是她走不进皇上的心。曾经,本宫以为皇上是无心之人,却没想到,终究你还是做到了。”皇后的声音轻如呓语,又像是叹息。不知是为谁。
初晴微笑着把一撮松子放在皇后手上,道:“我没有想那么多。”
皇后怔了怔,点头含笑道:“没错。便是如此罢了。你做什么都胜在自然而然,发乎内心。想要什么你都很清楚,然后就去争取。争取不到也不会放弃,却也不会看轻自己。”
初晴看着皇后,从没想过她会那么了解自己。
初晴张了张嘴,道:“对不起。”
皇后笑道:“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呢?对本宫而言,多一个少一个并没有什么分别。但是对皇上而言,有你就不同。本宫应当谢谢你才是。”
初晴垂眸。
皇后道:“你可能觉得本宫很奇怪,还不如年贵妃来得直接明了。但是本宫一直觉得,只要皇上开心就好了,至于那份开心是谁给的,就不重要了。”
初晴抬头看着皇后,浅笑道:“所以您是皇后。”
皇后道:“所以他不会让你做皇后。这个位置太累。为你精挑细选了钮钴禄氏的身份,为你不惜瞒天过海。”
初晴不解,怎么皇后说的像一切尽在胤禛的掌握之中,如果他想的话还可以让她做皇后。
“您的话里有话。”
皇后笑笑,“本宫今天多言了。你就当是人上年纪了胡言乱语吧。你也别光顾着剥,自己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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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胤禛亲诣太学,谒孔子,讲经论学,以俾于世道文教。
初晴后来听弘历转述胤禛在太学发表的重要讲话后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胤禛认真求实,讲究逻辑和条理,侃侃而谈的样子好像就在眼前。
三月的风吹着他的袍子,眉眼冷峻,话语理智又深刻,心底里却是那样仁爱苍生的一个人。仁而不忍,不忍江山风雨飘摇,国柱被蠹,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初晴轻轻的笑着,又轻轻的摇摇头。
弘历看着初晴脸上泛发的异彩,有一瞬的动容。晴姐姐对皇阿玛,应该不只是限于男女之情那么简单。有心之所属,更有与我心戚戚的赞赏与欣慰。
发现自己陷入遐思把弘历撂在了一边,初晴回神笑道:“弘历,撒法图前日还说看了你练箭,夸你身手了得,也让我瞧瞧,可不可以啊?”
“是。弘历遵命。”
空地上立好了箭靶,风鼓动着庭院里的梨花和柳絮,片片梨花飞白,朵朵柳絮随风。
弘历站在庭中,目光沉稳,姿势熟练,拉弓扣箭,动作行云流水般恣意又笃定。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嘣。”
正中红心。
弘历看了看羽箭,露出笑容来,又回头看初晴。初晴站在一树梨花下,身上穿着象牙白的春裳。梨花如雪,落满了她一身。看着看着,好像她整个人都变得莹然透明了。弘历的心没来由的一慌。
再看时,初晴又还是在树下满意的笑望着他,不住的拍着手点头道:“嗯,不错不错,果然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小伙子有奔头哦。我想想看,我家弘历这般人品才干,什么样的女孩儿家才配的上呢?前天?大前天?李荣保的福晋带了富察小丫头来宫里做客,那个小丫头绣了个小荷包给我,我看她着实不错。要不你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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