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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起一丝微笑,那笑刚刚牵起,便慢慢又褪去,化成一抹苦涩。
轻叹了口气,如果她不是这么恶毒,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母亲,该多好。
鬼面无声的一声叹息,心道:“忧忧,她不是你的母亲。”
无忧抬头,与他目光一对,眼底深处是她自己没能察觉的复杂神色,撇开脸,看向前面燃着的香头。
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怕忍不住冲上去问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子言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又是谁雇他杀子言。
只得半柱香时间,王妃便匆匆领了个衣着素雅的妇人过来。
妇人眉目绢好,也算得上漂亮,但如果事先不知,断然不会想到她的儿子会有那等绝世的容貌。
鬼面不见宁墨,嘴角略沉,也不抢先问话,等着对方先行解释。
无忧也觉得意外,不解的看向王妃。
妇人明显心情激动,扫了眼场中人,略略失望,向王妃问道:“王妃不是说,我儿子要见我。墨儿,他人呢?”
“已经派了人去通知,马上就到。”宁墨所在的院子和地牢隔得又远,王妃怕来回折腾错过一柱香时间,所以另外派人去通知宁墨。
话落,果然听见林中传来木轮压过落叶的声音。
无忧不知为何,心脏突然加速跳动,睨了眼鬼面,后者仍是面无表情,仿佛真的只是受雇而来,不带任何感情因素,图的只是顺利完成任务。
平儿推着轮椅缓缓而来。
宁墨望着前面妇人的背影,喉间滑动了一下,才艰难地轻唤了声,“娘。”
宁夫人寻声望去,目光与宁墨的交结在一起,泪就涌了上来,喉间哽咽,“墨儿……”
视线从他的脸庞移下,落在他座下轮椅上,即时怔住。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脸色大变,扑上前,蹲下身,颤手握住他的膝盖,“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宁墨清冷的眸子,终于染上别样的颜色,微微泛湿,微微一笑,神色温柔:“跌了一跤,摔了腿,得养一些日子。无什么大碍,娘不必担心。”
宁夫人回头冷瞥了女皇和王妃一眼,显然对宁墨的安慰之语并不相信,“我看看。”
她跟随宁岸不短时间,在医术上,虽然不能象儿子这样高超,却也熟知一二。
“当真没事。”宁墨抓住母亲抛他袍子的手,阻止母亲的动作,柔声道:“孩儿无法给您磕头,娘怪孩儿吗?”
眼泪从宁夫人美目里滚了下来,她养大的儿子,哪能不知,他越是不给她看,说明越是有事,手颤抖着,慢慢抬起,抚上他苍白无色的面颊,“墨儿,娘拖累了你。”
“娘。”宁墨胸口闷痛。
“宁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夫人反握住儿子的手,入手一片冰冷,更是不安。
“真没事。”宁墨轻拍拍母亲的手背。
静立一旁的鬼面扫了眼女皇,怕时间长了,又生枝节,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时间不早了。”
宁墨抬头起来,看向鬼面,“我母亲就托付给阁下了。”
鬼面轻点了点头,“宁夫人,走吧。”
宁夫人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自己在留在女皇手中,对宁墨而言,就是最大的拖累。
眼含着泪慢慢起身,拉着宁墨的手,欲言又止。
宁墨轻声道:“绿鄂,很好。”
宁夫人松了口气,这才放开宁墨的手,一步一回头的走向鬼面。
宁墨眼眨也不眨的看着母亲。
许多年前的惨痛往事涌上心头,心头更是如被沸油浇过,赤辣辣的痛。
眼前这位虽然不是他的亲娘,但自他出生,便吃着她的奶长大,后来在随母前往南朝的路上,遇到匪人。
亲眼见母亲为了不被匪人**,一条白绫当场吊死。
一家大小,连着家人护卫,一百来号人,被原地屠杀。
奶娘自己的后背挨刀,却将他紧紧裹在身下,他的嘴被奶娘死死捂住,透过奶娘散开的长发缝隙,看见匪人手中钢刀再次扎下。
吓得连眼睛都不知道眨一眨。
就在这时,奶娘的丈夫扑了上来,抱住妻子,那致命的一刀插进他的后背。
他用力拱着身体,尽自己所能的将身体挪开些,不让从身体上穿过的钢刀刺进妻子身体。
钢刀被用力再次抵入,他当场死去,趴俯在妻子身上。
刀锋避开了奶娘要害,刺入她的肩膀,鲜血蒙了身下孩子的眼。
奶娘后背挨了一刀,没立刻死去,乘那些人屠杀其他家人的时候,推开丈夫尸体,抱着他滚下一旁山坳蓠刺丛昏死过去。
后来被前来救缓的宁岸寻到,才逃得一死。
宁岸为了掩下他的身份,给他改名宁墨。
对外扬言,奶娘是家中为他打小定下的妻子,失散多年重聚,孤男寡女,做下了夫妻之事,怀上了孩子。
但宁夫人顾念苏家对宁岸的养育之恩,偷偷离开。
被他寻到时,孩儿已长到四岁。
苏家绝不容许苏彼为妾,他只得带妻儿离开,重建门户。
等奶娘伤好,已是一年之后。
义父同奶娘前往北齐京都外的小村镇寻,寻找被丈夫寄养在那里的女儿绿鄂。
寄养绿鄂的那家人,久不见人送绿鄂的抚养费用,托人打听,才得知,绿鄂的爹娘都死在匪人手中。
收不到银子,也就不愿再白养着绿鄂,将她卖给青楼。
绿鄂虽然年幼,却也知道父亲给了许多银两给那家人,哪里肯被他们这么卖给青楼,又哭又闹,死活不依。
那家人便说她父亲,被她娘害死了,不会再送银子来。
绿鄂陷入青 楼,性子又倔,打骂自是少不了,她小小年纪过得也甚是凄惨。
义父和奶娘就是在青楼寻到她。
她认得母亲,见母亲另嫁他人,更相信那家人所说的话。
奶娘为了保住小皇子,自不能对绿鄂说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