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丢了常乐郡主,罪自是小不了,这么进去,怕是难得周全。
无忧心知肚明,常乐的失踪与自己回归脱不了关系。
初来乍到固然要自保,但怎么能忍心脚将将触地,便淌着别的人鲜血而过,何况还是如此血性的一个少年男子。
深吸了口气,反正早晚要见人,倒不如赌上一把,或许能救他一救。
扯了将头脸蒙得实实的裙幅,扬声叫道:“洪凌,你是不是在寻我?”
洪凌转过身,向她望来,尚没反应,身边来往下人已跪了一堆下去,口中战战兢兢的唤着,“郡主。”
无忧六岁前虽然身处冷宫,但终究是公主,这些排场司空见惯,全没有不自在,神色淡然,不看跪了一地的下人,只看洪凌。
洪凌看过两侧跪着的下人,才望向无忧,“你就是郡主?”
无忧轻额了额首,淡淡道:“我是。”
副官听这边又闹腾起来,不耐烦的转头看来,一看之下惊出了一冷汗,慌乱奔了回来,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末将恭迎郡主回府。”
洪凌这才不再怀疑,略一整衣衫,单膝着地跪下,垂头,“侍卫队长洪凌见过郡主。”
他固然恭敬,神色间却全无奴相。
无忧不看副官,心里却是暗暗吃惊,这副官看盔缨,官职也不算小,竟给她这么小小一个郡主下跪,实在猜不出这八年来是什么样的一副政局。
她默着不出声,下面的人也不敢动弹,个个身体僵直,大气不敢出一口。
副官终于憋不住了,“端妈妈……”
“你是想代她求请,还是想给自己脱身?”无忧眉头一皱,眼里多了一抹不屑,不再搭理他,对洪凌微微一笑,“你起来吧。”
洪凌并不犹豫,也不多话,径直起了身,立于一侧。
副官弄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怪他方才没给端妈妈求情?又急又屈,额头上冷汗津津。
府中上下无人不知,那位以墨梅传令,是可以先杀后奏,绝不容人反抗。这是女皇的亲准,就算到了王妃面前,王妃也得口软,说不得不是。他不过是王爷身边的一个参将,岂敢多嘴?
再说刚才郡主可是自个在一旁立着的,也不见出面干涉。
不过郡主惯来喜怒无常,行为荒诞,不是他所能揣摩。
就算她方才只图看戏开心,这时回过味牵怒于他,去上头告上一状,将他逐了,他也只能缩到墙角,独自抹泪。
一颗心七上八下,正寻不到落处,听头上声音传来,“你也起来,都散了吧,我想自个进府,都别跟着。”顿时长松了口气,这官算是保住了。
无忧到了这门口,自没人敢动她一根毫毛,安全不必担心。
洪凌见叫散,转身就走,连眼梢都不向无忧瞄一眼。
无忧嘴角一抽,这态度……
眼角斜飞,伸臂一把捞过呆若木鸡,愣杵在一边的千千,挑眉,皮笑肉不笑的将她睨着,“三包……”
“你……你……你是冒牌的吧?你……你可是和我一块掉下来的……”千千白着脸,两眼发愣,唇直哆嗦,苦差,真真的苦差……
如果是正牌的,就凭她这一路下来的八卦和方才的那句‘不是东西’,就够她剐上千层皮。
无忧堆出一脸的笑,甚阴沉,千千一哆嗦,扯了嘴角陪笑,模样甚傻。
“郡主……大人大量,不计小人过……”
无忧无语望天,当真是见风使舵啊,啐了她一口。
千千抹把脸,即时住了嘴,脸上假笑时间久了,有些发僵,模样越加的憨。
无忧手臂收紧,将她的脖子箍得更紧些,脸上笑意更浓,“你想不想少受遭些罪?”
千千懵懵的点头。
“想不想日子过得舒服些,少受些打骂?”
千千又点头,现在想的可是保命啊……她说啥,是啥……
无忧眼里笑即时一敛,“那就把从上头掉下来的事烂在肚子里。”
千千忙连连点头,这话不用她吩咐,也是要烂在肚子里的,要不然定会被人当成失疯症,胡言乱语,不烧死也得打死。
“另外,去打听方才车里那位的底细。”无忧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眸色微敛,那人怕是不好糊弄,在他面前露出马脚,闹不好当真要死无全尸。
千千脸一苦,皱成了包子,“奴婢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见无忧沉了脸,忙改了口,“我去,我去,这就去。”恨不得改名‘不包打听’。
无忧满意的放开她,为她理了理歪过一边的衣领,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千千脚底生寒,跌跌撞撞的寻着角门,扶着门框,苦闷的朝无忧望了望,侧身溜了进去。
无忧略整衣襟,慢慢走到大门前站定,抬头望着大门上高悬着的‘常乐府’三个镶金大字。
浅浅一笑,子言,我回来了。
继而抬手捂上凹凸不平的脸,神色黯了下去。
大门洞开,出来一人,朝她一揖,“严申恭迎郡主回府。”
无忧回脸下来,对上一张酷似钟馗的脸,眼一眨,“夫君?”
那人身体一僵,抬起脸愣看着她,即时呆住了,连拱着的手也忘了放下。
这时门里又出来一个人,“怎么还愣在门口,不赶紧着请郡主进府?”
无忧看向来人,正是那些画像里的张飞,牙根一抽,后悔当初没问多一句,这谁大谁小,现在简直糊得象一锅粥。
千千说过常乐对她那些夫郎可是宝贝得紧的,那么口气温和些想必不会错。
干巴巴的打含糊,“我一时贪恋途中美景,自行去游玩了一番,回来晚了些,让夫君担心了。”
将将出来这人小眼瞬间大睁,也愕住了,半晌才干咳出声,“陆毅恭迎郡主回府。”
无忧见身边众人神色不对,隐隐感到哪儿出了错,不过这时实在不是能细究的时候,刚要抬腿迈进门槛。
身后又有马车停下。
与方才那位一样,也是套的两匹马,不同的是,方才那辆朴华无实;而这辆,马匹披金挂银,车顶四角飞着浮云雕花角,车帘上坠着琳琅佩玉,珠佩相击,叮当轻响,从头到尾可用‘奢华’二字形容。
方才那位,覆手间</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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