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羯道:“以色侍人焉能长久,康王性情乖张,素有恶名,倘若让他知道今日我将你拦截在这,虽恼我轻狂,亦恼你轻贱,能有什么好下场?连大小姐委身于他,不如想想我,我爱你娇柔,亦喜你脾气,只要你肯助我……”
他想好了,决不罢休。
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就在连氏女身上。
只要她肯反水,攀咬一口康王,未尝不能扭转局势。
连奉安已听不下去,正要怒喝,阿福牵住他衣袖,朝他摇摇头,再望向谢行羯时,秋波沉静,“谢公子有一言说的在理,以色侍人不能长久,而谢公子以钱买的,也不会是真正的人心。”
谢行羯听了此话,脸色铁青。
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却令谢行羯眼前浮现出另一双碧泠泠的眸子。
他只见过一次。
当年谢行羯尚未起势,仗着一身凶猛胆气,千里投名万里投主,闯到那清贵冷漠的贵人跟前,求他受了自己,贵人正倚朱红围栏喂鱼,懒懒说了一句,轰他出去。
这话是对身边护卫说的,从头至尾,贵人不曾看他一眼,就将他狠狠打发出去。
自此以后,每每谢行羯穷困之际,无数次回想这一刻,直到投靠入了鲁王帐中,再度杀入平阳府,见那贵人镇日躲在偌大个王府里,心下哂笑,贵极反贱,昔日战神不过尔尔。
谢行羯望着阿福,仿佛那人来到跟前,一双碧眸直透射他心底。
此刻,谢行羯突然尝到咬舌剧痛的滋味儿,却没一丝懊悔,骨子里涌起来的,更是嗜血舔舐的激动。
战神之名,终有一日叫他夺去。
“连大小姐,得罪了。”谢行羯牵住缰绳,冷冷一笑,扬长而去。
阿福一口气刚松,却见连奉安一脸狐疑地看过来,眉心一鼓,忙道:“阿爹,我没见过康王殿下,刚才为了打发他,就顺着他话儿说的。”
连奉安点点头道:“也是,我家小阿福这般乖巧,怎会认识那恶鬼。”
听到最后俩字,吓得阿福立马堵住他嘴,低声道:“阿爹,当心祸从口出。”
连奉安一面点头,一面等阿福松开手,咕哝道:“我没说错话啊,那贵主子,确实吃过人肉,还将两名小妾杀了,当真可怕。”
连奉安温柔多情,对女子素来呵护有加,从前的李氏,如今的凤氏,哪个与他不是亲热恩爱,心眼里喜欢他的体贴,哪里想象竟有康王这种男人,将自己女人割肉切头,以喂自己之口。
阿福听了阿爹这么说,默不作声。
她比旁人知晓一点内情,康王在见山关杀的两名妾室,其中一个还怀着他的骨肉。
康王提刀剔骨,剔的也是自己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