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羯虽不拘她,却要对她的行踪了若指掌。
听闻阿福突然去贤良寺三日,要给生母祈福,谢行羯没叫人拦着,管事忽然想起一事,“正是六月末,听说先皇贵妃的忌日快到了,过三日,康王也要去佛门祈福。”
若是撞上,那连氏女狡猾,少不得告到康王面前作妖。
谢行羯却道:“康王去的是善德寺,她去是贤良寺,一个城西,一个城东,天南地北,菩萨牵线,也万万撞不到一块去。随她去了,一个小女子,掀出多大风波来,能掀过我手掌心?”
看来这连大小姐走投无路,寄希望于神佛了,谢行羯素来不信神佛之说,之前是高看她了。
管事见他心思笃定,不便再言,却暗中留意。
他总觉得,连氏女不简单,突然要去贤良寺,瞧上去与康王没半点干系,却有一丝抓不住的猫腻。
说起那贤良寺,不止在平阳府佛名远扬,天下香客无不虔诚来拜,只因寺里有一座传世的琉璃宝塔。
此塔悬梯百阶旋转而上,合有三十二丈之高,共有九层,底层为五色莲台座,高数丈,四周镌刻千百座尺小佛陀神像,二至九层,每一层檐下悬风铃,门内有篝灯一百四十四盏,昼夜不灭,九级之上为塔刹,下部为铁轮盘,更有千万金刚佛像,香客到此处,犹如置身云雾天庭,位列仙班。
远远望去,直冲云端,更不似人间之物。
下了一夜大雨,寒气萦绕寺中。
清早,丫鬟高高擎伞,拥着阿福冒雨来到了琉璃宝塔。
塔外设有围栏,进不去,阿福在外面慢悠悠饶了一圈,雨水哗哗啦啦,从伞面落下来,她静望眼前的宝塔。
其实早些年,香客到贤良寺中,还可以入塔心室观赏,之后康王来看了一眼琉璃宝塔,不许旁人进入,此塔无兵看守,也令人望而生畏,不敢踏入半步。
外人揣测宝塔里藏了宝贝,其实只供奉了先皇贵妃的牌位。
说起先皇贵妃,当年也是搅乱天下的人物,一个嫁做人妇的小娘子,惹先帝垂怜,半哄半掳进了宫。
当年先皇贵妃头胎生了皇上,过继到当时无子的皇后膝下,顺理成章成了嫡长子,继承东宫之位,而几年后,皇贵妃又诞下康王,亲自养了。
康王少年初成,英武绝伦,一杆长枪生龙活虎,把全京城的王孙贵胄打了个遍。
彼时还是东宫的皇上婚事受阻,执意要娶小官之女,朝臣不允,康王就偷拟了圣旨,去东宫殿里宣告准备,又找了锦衣卫兄弟,换上迎亲服饰,热热闹闹去把嫂嫂迎了。
东宫娶亲是何等大事,却被康王一闹腾,半天功夫折腾完,满朝震惊,纷纷上言弹劾,这回宫里压不住,康王倒也干脆,摘了紫金冠,跪在午门前,被一班锦衣卫兄弟按住杖打,痛挨了一顿,又请罪自贬去漠北。
漠北历来苦寒,宫里怎么舍得,不允,康王并未执意再请,一瘸一拐回到府邸,好生休养两月,期间不见客,先皇贵妃想念儿子,来府里一看,儿子不见了,竟是康王胆大包天,夜里乘了匹快马,央求东宫放水,隐姓埋名漠北从军去了。
四年后,一颗冉冉之星从漠北升起,姓张名狐。
张狐,一人杀入鞑靼敌军,纵火烧粮草,一改局势力胜敌军,大军班师回朝,张狐也入京请封,摇身一变,就成了康王殿下,脱帽露顶王公前,众臣跪拜。
皇宫宴上,与那胆莽粗野的鲁王相遇,再干上一架,杀得鲁王片甲不留,洋相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