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仿佛天亮了。
婆子丫鬟们知晓新娘子歇在阿福屋里,涌进来要催新娘子起身,绞面上妆,穿嫁衣戴凤冠。
但替嫁一事,怎么好闹得人尽皆知,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全被拦在门外。
隐约间,连仪似乎听到凤氏身边两个婆子的声音,杨柳的声音。
还有一个细儿。
细儿道:“好歹主仆一场,最后一面了,我给大小姐磕个头。”
杨柳也解释道:“那丫头早是我家小姐的人,两位嬷嬷放心便是。”
是了,昨夜连仪给了细儿这丫头一块玉镯子,将她买了。
细儿以后是她的人。
婆子们没有疑心。
细儿就朝被扶起来的阿福磕了一个头。
声音响得很,地砖砰响。
连仪倒想看看这副滑稽光景,艰难抬起眼皮,却无论如何,睁不开眼,用力抓扯罗帐。
纱帐轻薄,轻轻扯动一下,犹如蝶翼飞过,惊动不了。
她恍惚间,透过帐面,看见了坐在镜台前的姐姐。
凤冠霞帔,盖了喜帕儿。
连仪昏昏阖眼,却翘起唇角。
盖了这块新娘帕儿,遮住面孔,谁也认不出来了。
帐子外面,人影绰约。
这时细儿端茶过来,“两位嬷嬷,还有杨柳姐姐,都渴了吧,喝茶歇歇,来我来做。”
那两个婆子懒怠,坐到桌边饮了,不过一会儿工夫,哎呦呦叫疼。
“定是刚才痛饮大杯,又解了脖扣儿,肚子贪凉。”婆子匆忙出去。
屋里只剩下细儿,杨柳两个丫鬟。
杨柳一向贪嘴,吃完了糕点,叫细儿去后厨再端一盘子过来。
细儿咦了声,诧异道:“杨柳姐姐,拿自个儿当什么了,没脚自己不会走?”
杨柳道:“你这什么态度,别以为得了小姐一样东西,就蹬鼻子上眼,你哎呦呦我肚子……”
细儿道:“觉得古怪是不是,三杯茶里,那两个婆子的,下了巴豆,至于杨柳姐姐,你往我家小姐药下什么,我便给你下什么。”
细儿说完话,屋中没了声响。
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