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言难免,而且看到我说一个不留,还一个个补刀把人杀得干干净净之后,又惊又怒的他还上来理论,等大皇子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幕僚口口声声叫嚣,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斩除奸佞之后,他才黑了一张脸,直接一刀枭首杀了那家伙,然后才说我之前杀得好。”
张寿见朱廷芳说得若无其事,他反正没看到那死尸遍地的一幕,也就没往心里去,当即笑道:“之前莹莹还对我说,不如让杜衡押送大皇子先回京。莹莹声称是带着皇上口谕下来的,还当着大皇子的面让人滚回京去。”
朱廷芳微微一愣,侧头看见朱二正在那拼命点头表示张寿所言属实,他不禁有些头疼。
“她没在杜衡面前直言不讳地这么说吧?”
见张寿摇头,他稍稍舒了一口气,随即就正色道:“杜衡此人虽说有些刚愎自用,又有些偏私狭隘,但总体来说却是一个能人。如果真的把他就当成护卫头子把大皇子送回去,那么也未免太小觑了人,也浪费了宝贵的人力。我也赞同送大皇子回去,但用不着他送。”
说到这里,朱廷芳若无其事地说:“大皇子回京的话,派五十锐骑营随行,然后花叔叔暗中跟着保护,也就差不多了。”
“花七爷真的在这?”朱二下意识地东张西望,仿佛下一刻那个从小就把他耍得团团转的家伙会突然从天而降,见丝毫不见任何端倪,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叫道,“花七爷在这,怎么会看着大哥你以身犯险?他一个人就能收拾那些死士了!”
“他是我半个师父,可不是我的护卫。而且好钢当然要用在刀刃上,最后关头,我还是请了他出来,否则我的人和杜衡的人,少不得要死两个。”
朱廷芳扫了朱二一眼,见人立刻吓得不敢作声了,他这才对张寿微微颔首道:“张寿,莹莹那边你要说说她。她从小被我们宠坏了,虽知道一些民生疾苦,却难免以为凡事都能顺顺当当,不付出死伤。今天我虽说不过皮肉伤,但赵国公府的人和锐骑营的人却重伤了两个。”
“对方动用了弩弓。”
此时此刻,别说朱二倒吸一口凉气,张寿亦是为之凛然。
“这是不死不休,直接杀你而后快?”
他觉得自己有些难以理解诸如皇后和大皇子之类的人到底怎么想的——而如果不是他们,他也实在是好奇能够把那对尊贵的mǔ_zǐ玩弄于指掌之间的人到底是谁。见朱廷芳没回答,他想到被自己勒令留在屋子里看着蒋大少的张琛,突然心中一动。
他不知不觉松开了刚刚搀扶朱廷芳的手。
“强弩虽说不比火器,但同样是簿册记录,工匠留记认的东西。而且如今因为火器渐渐普及,强弩应该已经越来越少了。而且有如此利器,对付即便带着阿六和护卫的我和莹莹,也未必没有把握……如此说来,人本来就是完全冲着你去的?”
眼见兄长的院子就在面前,可后背凉飕飕的同时,朱二觉得双腿也犹如灌了铅,一下子迈不开步子了。他头皮发麻地说:“大哥,你之前只不过是跟着爹打了个胜仗而已,没得罪什么人啊!到了沧州之后,你也只是收拾了一群乱民,一伙贪官,还有几个狗大户而已!”
“你什么时候又得罪皇后和大皇子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得罪皇后大皇子二皇子那mǔ_zǐ三人的……好像是朱莹和张寿吧?
朱廷芳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一箭射在了大皇子面前,而且懒得听他指摘什么乱民狗官之类的嚷嚷,直接把他‘请’进行宫软禁了起来?也许,是皇后和大皇子觉得,我们朱家的人从来就没怎么把他们mǔ_zǐ看在眼里?”
“总之,要衔恨一个人,理由有千万种,如今人都死了,就不用再盘根究底了。”
张寿心中已经完全了然。朱廷芳并不是不能靠手中朱家人的力量解决那个所谓幕僚和刺客,之所以拉上杜衡,完全是因为要多上一些见证者,免得回头擅杀二字惹上麻烦。
但见证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未雨绸缪,所以为了省掉更多的麻烦,朱廷芳选择快刀斩乱麻。
当下他就松开手,轻咳一声道:“也是,这种杀伐决断的事,交给大哥就好了……莹莹似乎有点钻牛角尖,我担心她一气之下跑出去,先去把她拉来。二哥,你扶着大哥去房里!”
朱廷芳见朱二先是一愣,随即目送张寿远去时,那脸上竟然全都是喜色,他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地喝道:“你有没有点出息?他不过脱口叫了你一声二哥,你就这么得意?”
“我可不像大哥你,成天被他叫大哥叫习惯了,他能叫我一声二哥,我当然很高兴。”
朱二眉飞色舞地嘿然一笑,这才满不在乎地说:“只要莹莹喜欢他就行了,其他的我们操心也是白操心。再说,我好歹当了他这么久的学生,也知道一点他的脾气。只要你别和他拧着来,做事诚恳认真一点,他都会对你另眼看待,给你机会……”
“嘿,大哥你不知道,等我回头回京,也算是建功立业了!”
看着神气活现的二弟,朱廷芳只觉得心累——当初有胆给朱莹乱点鸳鸯谱的人上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