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跳下马车,“本官奉皇命任职,怎的吴知府也来接本官了?”
吴生桦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李大人,你伪造户籍,做阵上逃兵,犯欺君之罪,这桩桩件件,可斩首示众了。”
“本官接到举报,特此在这等着缉拿你。”
李珏拳头握了握,声音字字加重,“吴知府口口声声说我伪造户籍,阵上逃兵,可知这些都是小人恶意举报,皇上都是清楚实情。”
“皇上已经免我死罪,任我为梧州按察使,你一个个小小的知府,何以在我面前口出狂言!”
吴生桦确实接到了可靠消息,这梧州城本就是他的底盘,突然调任新的按察使到梧州,岂不就是断了他的财路!
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弄走这个按察使,就接到密人的书信,里面检举了李珏的种种罪行,又得到可靠消息,这新按察使得罪了贵人,有上面顶着,他才大着胆子在这守株待兔。
此时被李珏这么一说,吴生桦心里反而慌了。
身旁的师爷看他犹豫,道“大人,上面可说过了,不论他怎么说,咱们都要把他弄进去。”
吴生桦听后,没再犹豫,道“拿下!”
李珏再说出个花来,他手里证据确凿,有上面的贵人做保,吴生桦并不惧怕李珏口中的皇上。只当他无非是情急之下的托词罢了。
李珏虽有伤在身,但他武艺委实高强,一堆人围着他打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压下,期间静姝出来过一次,被李珏吼了回去。
吴生桦看到马车里坐着个小美人,登时心痒难耐,“把李珏压到地牢里,马车里的人送到我府上。”
众人心照不宣,李珏听后当即挣脱开压着他的人,快速跑过去,一拳打在吴生桦的脸上,“王八蛋,你敢动她,信不信我杀了你。”
李珏拿出腰间盘旋的弯刀抵在他的脖颈上,皮肉都出了血。
吴生桦疼得撕拉尖叫,“李…李大人,好说话,好说话,您把刀拿远点…”
他人抖成了筛子,鼻涕眼泪一起流,梧州城谁都清楚他的贪生怕死,此时吴生桦险些吓晕过去。
李珏脸上都是血,面容如鬼厉,“放我们走!”
又一刀刮的深了,吴生桦惨叫一声,“退开,放他们走。”
捕快很快让出一条路,静姝站在马车边上,眼眶通红,“三哥哥…”
李珏勉强笑了一下,“别怕,我没事。”
“会驾马吗?”他问道。
静姝点点头。
李珏道“上去,调头出城。”
静姝知道现在不是该害怕的时候,她转身上了马车,手里拿着马鞭抽在马尾。
马车很快掉了头,李珏压着吴生桦一步一步跟着马车。
倏的,暗处不知从哪飞来一块石子,撕裂空气,用着巧劲一下击在李珏的后颈。
静姝再见到沈镜的时候趴在他怀里哭了大半个时辰。
李珏入狱,她被好色成性的吴生桦带到了吴府,静姝以死相逼,才迫得吴生桦退了出去。实则他暗中给静姝下了药,屋子里的东西静姝都不敢用,半夜外面传来动静,静姝以为是吴生桦,已经准备好手里的簪子,门打开进来的人是沈镜。
沈镜手臂收紧,给她擦着眼角的泪,“吴生桦已经被我关押到地牢里了,你也不用担心李珏和你阿爹,他们现在都很好。”
成熟男人的气息安稳又踏实,他的肩膀宽厚,抱着静姝时好像能阻挡一切困难的事情,“别怕了,我在。”
静姝这才意识到,沈镜带给她的安全感谁都给不了,他倒底和三哥哥是不同的。在她的心里,对沈镜的依赖早已深深埋下,直至今日迸发而出,仿若盘旋的藤蔓,分割不得。
“沈叔叔…”静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直在哭,哭得一颤一颤,鼻涕眼泪全都沾在了沈镜的衣袖上。
沈镜不论在哪,衣裳都是干净的,从未沾染过一点污痕,现在抱着她,新裁的衣裳被她弄得不成样子。
屋里的灯火有些暗,静姝眼睛哭得肿了,干净的眸子里惊惧稍稍退下,“沈叔叔,是我不好,我不该跟着三哥哥不告而别。”
沈镜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他揉了揉静姝的发顶,“你还小,看事情不成熟,我不怪你。李珏的事我会请求皇上重新决断,你阿爹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前几日我离开就是去给他找了民间的一位神医,他或许能治好你阿爹。”
“真的?”静姝惊喜。
沈镜肯定地点头。
这件事对静姝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喜事,至少能让她现在缓和下不少心绪。
“沈叔叔,我想去看看阿爹。”静姝小声道。
她知道自己刚犯了错,没资格去求他,可是她好久没见到阿爹,真的好担心。
沈镜没拦她,“我带你去。”
李珏被人带到一间屋子里关起来,期间有一位郎中来过,给他包扎伤口后很快退了出去。
李珏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那个人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
“砰!”的一声,李珏手狠狠砸在墙上,一瞬血肉模糊。
静姝被吴生桦关了几个时辰,心里依旧怕。外面很黑,乌云蔽月,看不到一丝光亮。
出了屋,沈镜手里提着一盏灯,他掌心温热,紧紧握住静姝软软的小手,在他身边总是安稳的,这样的熟悉感让静姝无形之中对他的依赖越来越多。
忽地,不知从哪跳出来一只野猫落了地,“喵!”地一声,嘶哑尖锐,正跳到静姝面前。
静姝害怕地立刻抱住沈镜,瘦小的身形一直在抖,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野猫也像是被她吓到了,迅速地跳到旁侧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