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荆州后你就能见到他们。”沈镜把她的手从衣袖上拿下来,一口拒绝了她的请求。
此去荆州路途遥远,静姝已经打好腹稿如何解释她和沈镜同行的事,不想到那个时候再和三哥哥解释,她不想让三哥哥知道自己处处被沈镜管着,连自由出来的空隙都没有。
静姝望着沈镜冷漠的脸,鼓起勇气再次道“就这一次,您也可以跟着我去。您放心,一盏茶的时间我就出来。”
“我已经派人送他们一早出发,现在快到午时,除非快马,否则难追上他们。”沈镜道。
“那就快马,我没事的。”静姝立即开口。
沈镜眸色渐深,语气有些沉,“静姝,你现在是宁国公府的表小姐,我不希望你过多地去和以前的人联系。”
“你这样做会落人话柄,让更多的人怀疑你的身份,若是遇到朝中对我不满的人,他们也会拿你阿爹的性命相要挟。”
阅尽风帆的人考虑事物全面,沈镜的魄力和成熟总是让静姝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胡闹要糖吃的孩子,他每次都会无奈地和她讲道理,斟酌利弊。可静姝不得不承认,沈镜说得对,这件事是她考虑欠妥。
静姝眼尾发红,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每次都让他操心。她默默地转过头,心里憋闷委屈,“是我不对,又给您添麻烦了。”
满心的欢喜成为泡影,静姝性子本就敏感,此刻沈镜一说,静姝很快就觉得他一定是嫌弃自己太幼稚,幼稚得无理取闹。她眼眶都红了,里面盛满水雾。
沈镜看着娇弱可怜的人,拨弄了两下白玉扳指。
“过来。”他道。
静姝转头看他,这一眨眼,一颗泪珠子从眼睑落了下来,圆润晶莹,顺着白皙的小脸滑落到她的下颌,滴到手心里。
静姝乖乖地靠到他怀里,泪水却像雨一样止都止不住,抽噎打嗝,两臂紧紧环住沈镜的腰,“二爷,您…别生气,我不是…不是有意想哭,惹…惹您烦的。这件事是…是我错,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沈镜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么想见他们吗?”
静姝一面哭,一面点头,“我若是和您一起去荆州,三哥哥会怀疑我的。他很聪明,我瞒不住他。”
“那就不用瞒着。”沈镜道“宁国公府永远是你最后的依靠,我不会不管你,你可以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感情,像以往淡漠。如飘忽不定的云传到静姝耳朵里。
静姝听后,倏的抬头,呆呆地望着他,然后又很快摇头,“不,不行,不能让三哥哥知道。”
她眸子惶恐,里面透着的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从前提到两人的关系,她也不见像今日被碰到禁忌一般。这次她不想把关系公之于众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
沈镜已经开始怀疑,她对她阿爹和李珏的依赖是否和自己一样。还是她对自己就像对她阿爹,是心里敬重的长辈。而少男少女情丝根根相缠,李珏这个与她年龄相近的兄长,在她心里占的地位终究不同。在她潜意识里,他们才更加般配。
一条路行不通,总会有另一条。
静姝讨好地亲着沈镜侧脸,“我写一封信,您派人送到三哥哥的手上好不好?”
沈镜手搂着她的腰没再说话,静姝不知道该不该再次开口。
许久,沈镜才淡淡出声,“我会让人送过去,但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了。”
第24章 病了 您真的不想再要一个孩子吗?……
裁量嬷嬷的手脚快,缎子都是早给贵人留出的上好蜀绣,到了晚间,新裁的衣裳就送了进来。长安城新出的样式,静姝身量小,正适合收腰的齐胸襦裙,素色淡雅,裙摆绣着大朵的娇艳海棠,却不如人比花娇。
静姝试好新衣,叶柳把旧衣裳都收到了一处。
“表小姐,明日一早启程,您用了饭,奴婢服侍您歇息吧。”叶柳道。
静姝坐在案后,从策论里抬头,“我还不饿,今夜且不吃了。”
叶柳停住手,“可是国公爷嘱咐您…”
“叶柳,你不说,我不说,二爷怎么会知道。”静姝弯弯唇打断她。
表小姐的性子实在好,对待下人也宽厚,就好像没什么脾气似的。叶柳心里明白表小姐是因为过去的遭遇才在府里谨小慎微,不敢托大,处处小心,叶柳有时看着也心疼。但表小姐再怎么听话,在用饭这件事真是让人头疼,就好像吃一口饭能要了命似的。
最终叶柳是无奈地答应了。
沈镜这夜去了军营,交代自己离开长安以后的事,回府已是子时。
这夜无风无月,黑云遮住夜空,不透一丝的光亮。
静姝夜里坐在案后看书,不知不觉感到有点发热,全身提不上劲,腹中还一抽一抽的疼。
沈镜现在还没来她的屋子,叶柳没得吩咐也不会轻易进来。静姝迷糊地起身,想到床榻上歇着,不知绊到了什么,乒乓的响声过后,静姝手腕正磕到了案角,摔到地上。
钻心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不只是腹部,手腕咯吱一声,骨头像是错了位。静姝疼得全身冷汗涔涔,发不出声,她想撑着站起来,但实在太过疼,又摔了回去。
“怎么回事?”
一道熟悉又沉稳的声音传过来,随后入眼的就是他那双玄色锦靴。
沈镜快步走近,静姝被他毫不费力地抱了起来,触碰到手腕的地方,静姝忍不住咬牙,猛嘶了一口气,“疼…”
小脸皱巴巴的,极为委屈。
沈镜面色不好,眉峰压低,犹如寒冬的冰冷,让静姝不敢再说话。
床榻宽敞柔软,静姝被他抱到里面,身上裹了被子,露出那只磕得青紫的手。
静姝很瘦,手腕又白又细,犹如花茎,一掐就断。本是白皙的肌肤现在被磕出了大片淤青。
沈镜皱眉握住她的胳膊,“怎么这么不小心?”
静姝脑袋里发晕,她感觉得到自己不正常的体温,怕沈镜发现,把手收了回来,“摔了一跤而已,我没事。”
十几年的行伍生涯让沈镜练就一双鹰的眼睛,他的洞察力惊人,很快发现了静姝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