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颗心刚刚落下,现在又被高高挂起。她扯过自己女儿的手臂,轻声呵斥着,“这同你有什么关系,不许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是说真的。”江以萱对着老夫人磕头,再抬起头时,目光澄澈,“父亲年轻时便是英勇无畏的将军,守住了一方土地。孙女虽然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位英雄。哥哥走了仕途无意习武,但是我从小就喜欢舞刀弄剑,也有自保的能力。虽然孙女不一定能成为像父亲那样的英雄,但是我想出去看看,看看父亲守护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但是你是一个姑娘!”周氏尖叫。
“这又如何。除却性别,我并不觉得我与其他男人有什么区别。”江以萱意外执着。
可能真的是流动在骨子里的血脉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生来就喜欢刀剑,也喜欢骑在马上那种恣意的感觉。她觉得这辈子若是不去一趟边关,她会一直后悔。
之前就是因为的女儿家的身份,她一直被母亲教导要成为一个淑女,她反抗不得。
但是现在是唯一一个机会,她知道,祖母一定会帮她的!
江老夫人不顾周氏的哭泣,点了点头,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你若是有这个心思,去外面走走看看也好。”
边关风气比京城还要开放很多,江和豫在那边呆了很多年,也不觉得带上自己的侄女过去是什么大问题,便也直接应承下来。
这个家中两个说话分量最重的人都开了口,周氏就算是再不情愿,事情也都成了定局。陆云娆无端从中间闻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
周氏确实有一点重男轻女,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爱自己的女儿。再加上因为她孩子比较少的原因,她对江以萱也同样很好,就希望她日后能够嫁进高门,成了一个名正言顺的侯夫人什么的。
现在自己的女儿居然主动要去边关那种地方,这让她如何不生气。她回去之后直接气得病倒了,大夫过来开了药。
江以萱自觉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周氏才会病倒,便直接跪在周氏的床前请罪。
周氏躺在床上,哭得眼睛都已经肿起来,“你说说你一个姑娘家,还没有正式定亲,怎么就要去那种地方。我到底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让你这辈子来我这里这么讨债。”
江以萱一言不发,就只是规矩地跪着。
这个人倔起来就是一块石头,周氏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那个地方都在疼着,咬着牙说:“你现在去和你的叔父说,说你已经改变主意了,不想过去了。”
“我不,我想过去。”江以萱坚定地说。
母女两个人最后僵持住。
周氏被闹得又发病了,才走了没有多久的太医又被请了回来。
屋子里一阵忙乱,江以萱看见躺倒在病床上的娘亲,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她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任性了,但是着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她恭恭敬敬给周氏磕头,最后说,“娘亲,我答应你,回来之后我便听你的安排,好好嫁人。”
做父母的,很少有能犟得的过子女的,周氏最后还是默认了这件事。但是周氏将之前的条件提出来了,要求江以萱回来之后就立马嫁人。
原本周氏还准备将江以萱留上几年,寻一门好亲事。但是进过这件事,她就完全改变主意,只想着将亲事快点定下来。等江以萱成亲生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心思往外面跑。
江以萱不知道周氏的想法,正准备收拾东西跟着叔父一起。
在离开之前,倒是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来了,是季安阳。
季安阳是长公主的唯一的儿子,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被宠得坏了。和江以萱见到的第一面,他还把江以萱当成了男人,两个人打了一架,他输了之后还到忠勇侯府来告状。
江以萱一开始很烦他,觉得一个男人娘不唧唧没有一点男子气概,关键是打输了之后居然还不要脸得告状。
两个人相互厌烦,但凡是见面都要掐一掐。
所以江以萱在看见他的时候本能说,“我最近有事要忙,没有时间理你。等我回来之后,你要是打架我奉陪。”
季安阳听见她的话,瞬间就炸了,“他们说的你要去边关的事,是真的?”
江以萱虽然不知道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去,但是她也不藏着掖着,当即就大大方方承认了,还在劝他,“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所以你这几天就放我一个清静日子。”
“为什么你要去边关?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季安阳被她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彻底激怒了,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衣裳,衣裳的样式类似于男款,简洁利落,没有一点儿花里花哨的东西,和他见过的没一个女子都不一样。
就像是她这个人一般,同别人都是不一样的。
他的眼中闪现过一丝痛苦的神色,“能不能不要去。”
江以萱还在奇怪他为什么要问出前面两个问题,听到后面那句“能不能不要去”时,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她见他脸色变差,一张脸更加苍白,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好姐妹,便放缓了声音,大度道:“你放心,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回来的时候,我会带给你礼物。”
季安阳死死地盯着她,在她脸上没有看见一点儿可以称得上是在乎的东西,像是现在站在她面前不过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路人。他生出的那么多旖旎的心事,不过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种认知让他挫败无比,甚至比第一次听说自己的不足之症无法根治时,还要更加挫败。
江以萱见他面色不好,顿了顿,“你没事吧?”
“江以萱,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季安阳问。
“说不准,也许很快,也许很慢。”江以萱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好,见他半天也没说出个正事,“说不定我回来时,你都已经娶亲生子。你可要好好练武,免得自己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
“不会。”季安阳说。
“那就好。”江以萱以为他说的是会好好练武,摆摆手就转身离开。
季安阳贪婪地看向那个女子的背影,近似虔诚地呢喃道:“不会娶妻生子的。”
最起码在你回来之前,不会。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季安阳吗,我写过的,haha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