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瑚说说好消息:“幸而萧雪湖未曾成为自己人,不知此秘密。”
灵瑚瞧了林愫一眼,仙尊人前那么一脚,也让萧雪湖重伤同时,和青叶洞府划清界限。
也不知仙尊是真生气呢,还是心肠软。
此后几人也在洞府中各自修行,林愫独处斗室,忽而心中微暖。
实则上官璧月与江无尘早已然突破玄通境,不过秘而不宣,如今上元元天,也是心存担切。
她漆黑的双眸微生波澜,可惜前途混沌,实是令人不觉浑身绷紧,更要步步为营,小心仔细。
却不意此时,只见一朵玄莲,轻应旋转,忽而飞去林愫跟前,在林愫面前轻盈流转。
林愫保持打坐端正姿势,却忽而面色微变,掩不住心中惊骇。
似他们这些元界修士,虽然可穿梭小世界,可这穿梭,全然不能由自己作主。一切靠安排,这一切还不是让轮回盘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不过依顺其行事罢了。身为元界修士,被轮回盘召唤,身不由己。待任务结束,是否离开,何时离开,均是由着轮回盘判断,由不得自己。
譬如林愫,几时愿意窥见谢灵君了,可是也不得不被迫一切做任务。
所以林愫纵然安排跑路,洞府中隐匿法阵亦是古法炮制,秘籍记载,精心造就。要借此之力,逃脱轮回盘锁定,飞出元界。
如今林愫瞪大双眼,瞧着这偷渡过来的小莲花,无语哽咽,容色奇妙。
此物又是怎么跑来的。她已然心中有数,此朵白莲,必定未曾当真被自己焚毁。她忽而后悔了,自己不该手贱,撸那冰棺上的小莲花。林愫竟有几分自己被讹上的错觉!
不过林愫心中有数,对方既然成心如此,便是自己不摘那花,也定然是回不依不饶。也许自打元界修士,来到那小世界,对方便有心寻此一人,充为媒介,重返元界自救。
尹风华真不是个东西,都躺在冰棺之中,还诸多心思,这般会打算。
那朵莲花在林愫面前轻盈打转,轻盈而通透,竟似玉雕成一般。
林愫充满警惕,面上却透露出和善的笑容,以亲切的口气开口:“尹仙使若有什么需求,无妨明言。只可惜,我不过是须弥山山脚下小小的洞府仙尊,能力既是有限,也没什么地位人缘。只怕,也帮衬不上。”
“对了,听闻你和前任元尊苍壁关系甚佳,何不前去寻他。前元尊如今似身体不佳,却还活着,如此交情,岂不比我强些。”
林愫口中说的甜言蜜语,便是她自己也不多信。见鬼的交情,当年苍壁固然保住屠了师门的尹风华,可鬼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肮脏的交易。其后苍壁消去元界种种属于尹风华的痕迹,自不免有几分令人不由得觉得意味深长。林愫见惯了修士界的争夺算计,如今也不觉抖抖。
历代元界元尊,据闻都会死于非命,他们生前无不轰轰烈烈,风光无限,可却会因种种原因,惨烈殒身,死得凄惨。饶是如此,这元尊之位,却也犹自诱人前仆后继,如飞蛾扑火。
如今风神照继位,前任元尊苍壁却犹自苟活。
风神照乃是苍壁弟子,师徒间却冷漠如冰,竟无半点情意,只在意谢灵君。
不过当年,苍壁却将元尊之位指给风神照,彼时风神照固然修为极强,可苍壁平素观之,似乎并不怎么喜爱这个弟子。如今时移事易,已然是没多少人会在意这位前任元尊。
听闻当年,苍壁声势正浓时,透出天人五衰之兆,否则也不会如此急流勇退。
一瞬间,林愫脑海里顿时流转诸般狗血辛秘。
然而那小莲花却似浑然不觉,向着林愫轻轻的荡漾过去。林愫言语可亲,却未见半点放松。
眼见玄莲飘飞过来,她手顿时结出了无相印,这无相印乃是梵海功法,气劲柔和,有隔绝空间用处。林愫雪白的手掌翻飞,手结莲花。她处于谨慎,并未用什么攻击的功法。最好,先将这朵小莲花给捕捉起来。
可未曾想,这朵莲花宛如不存在一般,轻轻的流转,竟无视林愫法印,轻轻一颤,就蹦跶到林愫面前。
莲花轻轻的碰了碰林愫的手指,林愫忽而微微恍惚,似被摄入什么漩涡之中。
林愫内心忿怒不平暗骂,一双眸子却不觉渐渐沉润恍惚。
旧日的记忆,却莫名翻腾,使得林愫无端被旧日记忆死死攥紧。那也是四年前的事,那时的林愫,暗算了风神照。这段记忆,对于林愫而言,自然也是极隐秘的事,甚至连她两个弟子和灵瑚也不知晓。
当然,她也并不想让这黑心莲窥测,可是如今,似乎也由不得她。
十五岁的林愫,已然再上元元天,站在洞府之前。这个时候的她,已然突破玄通境,不必再靠那凤凰佩维持。须弥山上下,皆没当一回事,只当林愫不过以药滋养,强行突破,算不得如何了不起。
这个时候的林愫,那漂亮小脸,已然有一缕异样的苍白,也无怪乎旁人竟然会如此的猜测。
从前的她,并无此征兆。以前的林愫,是漂亮的小美人儿,面色自然并无异常。不过这般微微染白的双颊,倒似给林愫增了几分淡淡的清魅之色。
此时的她,手腕间,已然是带上炽热手镯,内藏剑珠,剑名血恶。
林愫容色沉稳淡然,只有极熟悉之人,方才能隐隐察觉,林愫甚是激动。她伸出手指,手指尖儿轻轻的一捋脸边发丝。每次林愫要认真做一桩大事的时候,就会做出这样子的动作。
她此刻立足之地,也甚是微妙。比如元元天,林愫本是十分熟悉,那元殿之中的玉叶池,林愫曾无数次在其玉莲上练武。而那处虽然是风神照的专属,不过风神照却也是会在此接见仙使,商议诸事。
可此刻这碧月天,则属于风神照的私人专属,设下了重重的禁制,旁人怕也难入。
然而如今,风神照却也是特意在此处接见林愫。
林愫慢慢的,轻轻抚摸自己的手镯,昨日十四,今日十五。风神照召见,她故意做出任性的样子推托了几天。可就算到了元元天,其实风神照也可以稍等一等。她仔细观察过,每逢十五,风神照是不会见客的。就算十六见自己,那又如何?可风神照连一天都没有等,还是召见了自己。
如此迫不及待,让林愫隐隐察觉到,元尊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
此刻的她,内心漠然一片,只有很认真的算计。纵然幼年时候,她曾经对风神照生出什么依赖和情感,也伴随岁月流逝,荡然无存。
“元尊,阿愫已至。”林愫沉声言语。
风神照应当也感应到自己已至,却刻意为之,等着林愫自己开口。
洞口的藤曼一缕缕的轻盈荡漾开,让这少女踏足进入。
那淡淡的酒气,似乎轻盈的泛起在空气之中,却让林愫勾勒起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厌恶。林愫讨厌酒,酒会让她生出几分很不快的回忆。
风神照一身紫衫,不似人前那般端庄,松散的领口下,露出了微微苍白的锁骨。他身侧放了一具水晶酒爵,如人首大小,里面盛装金黄色的酒液,却已然空了打扮。酒气染上了风神照的肌肤,打湿了他的衣襟。而风神照的双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一双瞳孔,却漆黑一片,看来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