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向不远处看了一眼,跟着齐峰鸣的那些保密部下属们居然全都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包括那个总是跟在齐峰鸣身边鞍前马后的疤脸男人,如今也只是远远地看着这边的齐峰鸣。
陆修:“齐峰鸣,知道为什么你让那些人杀我,他们不敢,如今你身处险境需要人救助,他们也不敢?”
齐峰鸣阴沉着脸看陆修,没有说话。
陆修微微俯身,压低声道:“因为他们只是你的属下,而不是你的家奴。”
“家奴”两个字,就好像一根又毒又利的锥子,戳进齐峰鸣的心里。齐峰鸣死死盯着陆修,咬住嘴唇,攥起的拳头指甲几乎抠进掌心的肉里。
唯有世家可以豢养家奴,这古老的契约阵术,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这本不该存在于世道的腐朽传承,从骨头渣子里就透出臭味儿,让人作呕。
世家!
呵呵,他真恨不能六世家的人全都死绝,一个不剩!
陆修所施展的阵法,不只是齐峰鸣和那些跟随的书院工作人员能感觉到,整个幽州城的人都可以看到地面上正在徐徐流动的蓝色阵法光波。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停住了手正在做的事,向着那光波发源的地方望去。
是谁?
如此强大的阵法,足可护佑一方城池,震慑任何宵小之辈。
连乱作一团的书院,也有了片刻的时间停滞。那些攻入书院的黑衣人仿佛接收到危险的信号,立刻从战斗抽身,竭尽全力逃出幽州城。
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还在黑夜笼罩下的幽州城里跳跃奔跑,对脚下流动的光波置若罔闻。
空气那属于陆修的血液的味道越来越浓郁,方果在渔一样乱的巷子里穿梭,终于看到了陆修。
“陆修!”方果大喊一声,直接向他奔过去,跳起来飞扑到他怀里。
陆修在看到方果出现的那一刻,忽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空城计不好唱,谁能知道他此时已是穷途末路,外强干?
但凡齐峰鸣耗尽所有,给出最后一击,他此时恐怕已经是一具没有活气的尸首了。
“陆修陆修!”方果要控制不住自己,扑在陆修身上狂吻。
太好吃了,陆修闻起来太好吃了!好想把他吃掉啊!
陆修察觉到方果超乎寻常的热情,抱着少女柔软的身体,差点被亲得克制不住自己,他想要推开方果,可是在两人唇齿相交,他又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五行之气从四肢百骸疯狂涌入,冲刷着他的经脉骨骼,五脏六腑。
力量重聚,畅淋漓!
前所未有的满足。
方果抱着陆修的脖子亲个没完没了,最后是陆修强行把他推开的,但方果还是意犹未尽地闭着眼,贪婪地用舌尖舔了一下陆修的嘴唇,然后是他的下巴,脖子,耳垂。她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完全遵从自己的本能寻找着母乳,在陆修身上流血的地方逡巡。
好吃!
陆修见方果树袋熊一样吊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便只好抱着她离开,那些保密部的人还想拦阻,陆修却只是随手一挥,便禁锢住了他们的动作,让他们寸步难行!
两人离开之后,过了好一会儿,那些保密部的人身体才解禁,摸了摸后背,居然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彼此对视,眼皆为恐惧。
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才能如此轻易地将他们这些精挑细选的保密部人员禁锢住,而且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陆修……他的病,好了?!
疤脸的男人总算想起来齐峰鸣,上前查看了一番,道:“老大,你身上的伤太重了,我们不敢挪动你,你先挺一挺,我们这就回去找医护人员来接你啊。”
说完,疤脸便带着人步离开了,不过究竟是请医护人员,还是只是想要借机脱身,可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齐峰鸣在幕僚的人缘,并不是那么好。
这些人以前之所以追随齐峰鸣,不过是看他势头还算好,但是如今陆修回来了,谁不知道陆家在九州的威望?而齐峰鸣又一直是陆修的死对头,屁股应该坐在哪一边,再明显不过。
果然,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齐峰鸣差不多能失血过多而死了,传说的救援和医护人员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这时,巷子的尽头,走来一道修长的人影。
这人披着兜帽披风,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到脸。
他的脚步轻,甚至还哼着小曲。
齐峰鸣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已经颓然没有生气的脸上忽然闪现出喜色。
那人走到齐峰鸣面前,蹲下身,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
“呦,还活着呐。”
齐峰鸣艰难地开口:“先,先生……”
那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一人若只剩下三分力,和有十分力的敌人对上,先隐忍不发,待把那十分力的人耗到不足三分力,再穷尽全身力量,一击要害。啧啧,你还真是没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懂。”
方果和陆修离开幽州城回到陆家的时候,夜已深,黎叔和陈阿姨正趴在水行舟送给方果的那台收音机旁,忧心忡忡地收听着新闻。见方果和陆修进门,两人全都松了口气。
“少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听说幽州城出了事,书令他……”陈阿姨说到一半,顿住了,老脸莫名一红,因为她发现方果和陆修的这个姿势,实在是让人看不下眼。
“那个,我先去给你们倒杯热水!”黎叔慌乱地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