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打断了年少审神者的自言。这让一度被他惊吓到的年少审神者的心情更加郁结了,尤其是在他本就觉得自己同刀剑付丧神们的沟通方面实在是存在各种意义上的障碍之后没完没了的,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被听进去。完全无视他的个人意愿,自说自话就要插手各种事情
这些我真的可以自己来做的!
虽然回应的话语听起来一如既往是年少审神者的温软平和,但年少审神者掩藏其中的不喜态度却也相当显然。他有些焦躁,又有些克制,是那种生气却又全力抑制,但最终还是泄出几缕的状态。和往常多了些许激烈,但也只是些许。
主公大人,请让我们来做这些琐事。
水蓝发色的太刀先生在重复这样的请求时,颇有种他即将终归,如若不做了这件小事,为年少审神者尽上些绵薄力量,他就无法在坟墓里睡得香一些一样。又或者他这样做了便可从坟墓里逃出来,如果年少审神者不同意,他便又会被抓住,又推回坟墓里去。无论如何,沢田纲吉都觉得此番对话无趣且烦闷。
妥协般的将沾了油腻的手洗净,水池里的狼藉杯盘全部留给水蓝发色的太刀。胸腔堵着沉淤的年少审神者,头也不回离开厨房。与吉光名作再在同一空间多待下去一秒,本性豁达宽和的彭格列年少首领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同他结识的第一位水蓝发色的刀剑付丧神不同,他所在这座本丸的一期一振先生的温柔只剩下表面了。表面的光鲜甚至都无法覆盖其下的暗涌。
无视了客厅收拾其余餐肴的大典太光世,低头一气走到这栋属于他的小楼门外,站在豁亮敞光的廊下,如竭泽之鱼的年少审神者才大口大口喘过气来。他不想去回忆片刻之前的所有事情,明褐色总是盈着暖光的眸子失神,日光落在他身上却无法暖热他冰凉的双手。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愣了良久。
有那么一瞬,他是想对一期一振发起攻击的。
戒面还未散去的火焰余温诚实记录着年少审神者一念之差的选择,空荡而隐秘的恐惧在由心而生的罪恶中升起。他无法否认,他确实差点冲动犯下罪过,而现在,他也试着心平气和的用耐心和尊严来承担这罪恶,维持对自我的忠实。
reborn曾说过的,与人相处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难。这个想法瞬间让他得到了安慰他觉得他跟一期一振先生的相处应该也不会太难。想想reborn年少审神者的灵魂逐渐安定,恢复了理智上的清明。
他的目光从居所室内移到本丸室外。
庭园地势低而平坦的角落,夏季遮荫的树木垂着长须苔,深秋的枫绀色同苔绿色的很有生机活力的衔在一处。有寒秋的风把树的枝干吹得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露出了叶子的绛白色的反面;风一阵紧跟着一阵地吹,吹得叶子猛烈地上下甩动,左摇右摆,使得树叶绀红的正面,与绛白的背面互相交替,形成迅速的波浪。
没关系的。他不再怀疑自我,而是用一种坚定的信念自我安慰。他在做的事情即使并非正确,却也不是错误的;他不是为了别人而做,而是为了自己
很快他就能救赎自己,从这陌生冰冷的地方。
第35章 再度出阵
沢田纲吉并没有在门外待太久,清晨微冷的日光将他的脸颊照的红扑扑时,寻他而来的大典太光世提着本体刀剑走到他身侧,已经脱下那条格格不入的黑色围裙,烟黛发色的三池家太刀肌肉线条赏心悦目的手臂间挂着一件外套。
审神者大人。
已经多少习惯了这种称谓。年少审神者暗自提了提心劲,回身,若无其事的朝这位寡言少语的天下五剑笑了笑,唇边笑弧柔软,明褐色的眼睛里有努力消除掉的疲倦痕迹。他还太过年轻,对自己情绪的管理并非天|衣无缝。
大典太先生啊。有什么事情吗?
抬手揉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精明一些。
年少审神者主动向前走了两步,他采取同之前都截然的积极态度,似乎想要以实际行动来驳斥一期一振之前所说的同我们划开距离这样的说辞。但他的一反常态,反倒使态度一直咄咄的刀剑付丧神下意识退开几步。三池家太刀慌张的步伐让年少审神者懵懂一瞬,后知后觉的,他才恍悟过来在他抵触又害怕这些刀剑付丧神的同时,对方也是一样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默了一瞬,随即有些拿捏住对方把柄的窃喜。
早上风凉。
外表看起来凶恶且难以接触的大典太光世将外套递过去,是一件崭新的并非常合年少审神者身材的纯棉外罩,藏青色的布料截面上留有柔软的痕迹。披在身上非常适宜,年少审神者猜测这是在他睡着之后,一齐同所谓的必需品买回来的。
可以说非常体贴了。
谢谢。
低声致谢,顺从穿在身上的年少审神者在这之后同倚着门框的刀剑付丧神相顾无言。气氛尴尬中,年少审神者低头摩挲左手指间的彭格列齿环,戒面的纳兹被他温热的指腹蹭的同样温暖起来,而大典太光世站在那儿,目光无定处,在发呆。
那么大典太先生。
日本号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什么都不说的两个人,终于有一个打破了这份难堪。然打破这份难堪的是另一份难堪,年少审神者所问出口的话延续了方才的无语难堪,什么都不知道的年少审神者等待作为日本号朋友的、大典太光世的回复。
年少审神者是在乎一份确切的答案的,大典太光世心中了然。或许是早餐时,又或许是早餐前的压抑气氛让他没有及时问出口。直到现在,他感觉好了些,又是同比之略神经质的一期一振更简单些的大典太光世,他才说。
可是啊
『你如果不在了,审神者那边怎么办。』
『你应该对那孩子温柔些他会怕你的。』
一期一振曾同日本号,同他所说过的话在真相灼烫他舌尖时,不知为何的重新描绘鲜亮的在意识中一遍遍重复。本性耿直的三池家太刀顿了一顿,他从不说谎,因为不擅长;他从不欺骗,因为他从不觉得事实与现实沉重而难背负。
但今次
我不知道。
或许晚上,或许明天。
或许一个月、几个月之后
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在起初的磕绊后,顺口成章的说些根本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就仿佛是他亲眼目睹,亲耳闻听一样。可实际上呢,他看到的,听到的只有他们此刻正在谈论之刃,「吞取之枪日本号」的死亡。大典太光世像圣人给获得拯救的人说明地狱的惨状一样,同年少审神者这样循循善诱道
日本号要替他们做一件事情才能将之前的、我是说所有一切勾销。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我们会守在这里,直到他回来答应过他的。
三池家的天下五剑不擅长说谎也从不说谎,但却有说谎的天赋。他这话说的滴水不露,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些相信,他是这样承诺过日本号的,他们之间确实发生过这样一段对话,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私语的。
年少审神者也确实相信了他的谎言。即使他根本不明白,大典太光世所说的「所有一切」是指什么。他对这座本丸的曾经一概不知,对刀剑付丧神们之间的关系更是茫然,他只是觉得他们同为「神明」就应该是一伙的,是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