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像是快要碎掉一样。
顾渊剩下的话梗在喉头,差一点点就要说不下去了。
但如今的情况,带着郁荼早日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尊上到底是将我当成鸢如夫人的替身,还是真的对我动心了呢?顾渊亲昵地用脸侧蹭了一下郁荼的手指。
令人发笑。郁荼反手捏住顾渊的下颚,强迫这人抬起头来看自己。
魔尊红着眼睛,一字一顿,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尊上难道不该好好给我留个教训吗?顾渊轻声问他。
他们两个,明明郁荼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上位者。但只要有一个外人站在旁边看,就会立刻发现,坐在地上,甚至是有些狼狈的顾渊才是两人中的主导者。
郁荼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另外一只放在床上的手,将纯白布料攥出一片褶皱。
顾渊扯了下唇角,声线带着笑,怎么?尊上不会是不舍得吧。
窗外风雨将至,空气中都带上了凝滞的水汽。
一边分心注意万魔界的变化,一边继续刺激郁荼。
每一个字说出来都轻易而讽刺,每个字说出来之前都在心中斟酌万分。
顾渊终于开始试探郁荼被掩盖的记忆。
外界都说尊上修的是无情道。
他拉着郁荼的前襟将人向自己的方向扯了点。
原来就是这样的无情吗?我倒是开始怀疑您腹中的蛋胚到底是鸢如夫人的,还是其他哪个
他剩下的话没说完,因为此时,顾渊已经被郁荼扼住喉咙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修士对于呼吸的需求已经不是那么必须了,但颈部直接连着周天大穴,被人握在手里的感觉当然不会好。
顾渊有些吃力地扣住郁荼的手腕,皱眉让自己向后挪开一点。
你该死!郁荼咬牙,一滴滚烫的眼泪直接从他眼中落下,砸到顾渊眼睑上。
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兽类,无声的哀鸣。
即使顾渊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最佳选择,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后悔了。
就在顾渊打算就此停下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寝宫外有人在靠近。
不是魔宫原本的修士,而是一个顾渊从来没有触碰过的气息。
这人会是谁?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查看郁荼的情况?
那人只到了寝殿门口就停下了,没有人拦他,,这人却也没再向前。
他在犹豫。
如果这人真是郁明世,或者是郁明世派来的人。那么他在发现郁荼这边出现特殊转变的时候确实应该快速赶来查看。
但郁荼也并非是一具认人鱼肉的傀儡。
他有自己的思想,只是现在被郁明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掩盖了而已。
若是这人贸然出现,郁荼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些印象。
所以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谨慎查看,能不出现就不出现。
尊上别这样,顾渊几乎是气声,但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落下风,看上去真像恼羞成怒。
!
郁荼手指在颤抖,只觉自己的心脏在被眼前人捏在手中不在意地把玩,那种被亵渎被轻视的折辱让他神色间几欲癫狂,全是压抑不住的隐忍。
您要是真爱鸢如夫人,现在也不会有我什么事了。
口口声声说对一个女子情深似海,还怀着你们两个的孩子选新情人。
对了,以男子之身怀鸢如夫人的孩子,这样的鬼话,尊上不会觉得有人会信吧。
顾渊话音刚落,只觉身下耳朵寝殿整个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若是在现世,这大概都能算是地震,而放在这里,明显是幻境的根基受到了震动。
外面那人再不敢犹豫,快速朝郁荼两人所在的地方走来。
顾渊几乎是一瞬间就在门前设下了阵法,丹田中的十四嗡鸣不停,随时准备出鞘应敌。
而同一时间,顾渊颈间一阵温热,粘稠的血红色液体从他的颈间流进衣领,片刻时间就像衣襟染的不成样子。
顾渊震惊地扶住郁荼后背,阿荼?
郁荼止不住的呛咳出声,掐住顾渊的那只手已经失了力道,另外一只手迟疑地捂住唇,血液就从指缝中往外渗。
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什么了?
郁荼?顾渊心下颤抖,直接将郁荼扶起靠在床沿,手下已经将灵力输进郁荼的经脉。郁荼你看我,到底怎么回事?
滚!郁荼抬手躲开他的触碰。
他的丹田隐隐作痛,无情道修的就是无情无怨,而刚才那一段,他心绪翻涌之下,直接动摇了心法根基。
修真界的大忌也不过如此了。
顾渊当然不会走,是蛋胚的原因吗?哪里疼?郁荼,你说话。
郁荼索性闭上眼不去看他,心下全是酸涩的苦楚。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鸢如的侮辱,无论嘴上说的有多冠冕堂皇,有些事情怎么可能是能代替的呢?
这个人,他在看见时的第一眼就想要亲近想要触碰。只是看着他站在长廊上,出现在自己视线里就觉得欢喜,想要永永远远地留在自己身边。
自修炼无情道始就一片沉寂的世界陡然间出现亮色一般。
只是他真实地认清这份感情时,自己已经和顾渊说了所有的一切。
所以现在就全都是错的了。
郁荼原本是想将这些都说给顾渊听的。
但大概是之前自持身份,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与一个小魔宗的外门弟子做解释。而现在又闹得太过难堪,怕是以后都没有解释的机会。
你现在就出去。郁荼冷冷将身上的人向外推开,从此以后,也再不用过来了。
本尊不想再看见你。
顾渊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不管不顾了,只抿唇去探郁荼的手腕。
但大乘期的修士哪是他能制住的,即使郁荼唇边仍有血液不断溢出,他也能轻而易举地躲开顾渊。
本尊说的话你是听不见吗?
郁荼顾渊突然凶人,你能不能乖一点。
理智上,郁荼甚至想要将顾渊捅个对穿。但仍然残留的肌肉记忆让他一下子安静下来。
顾渊整个脖子都沾着血,刚才争斗之下,也蹭了一些到下巴上,看上去吓人得狠。
他只冷冷地看了郁荼一眼,就将全部心神放在检查他身上的伤势中。
而留下魔尊一个人默默委屈慌张。
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
面前这个尸魁门外门弟子刚才端着那一副又渣又狠的模样时,郁荼还能一边在心中暗恨一边维持面上的狠戾。
但现在,他这样对自己的伤势焦急时,郁荼却只觉得委屈。
凭什么刚才对自己那副样子?凭什么说那么多伤人的话?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