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昂皇子见她有异,“塞缪,你有何不对?”
塞缪张了张嘴,从艳丽的唇吐出几个死板呆滞的音节。
阿撒兹勒先笑了,声音醇厚温柔,“这世界真是小,我们又相遇了,美丽的小姐。”
若昂回头将两人看了看,“哈哈,看来大家都是有缘之人。”便招呼塞缪,“你且坐过来。”
塞缪僵着脖子,兀自不动,“尊敬的s爵士大人,遇到您也是我的荣幸。”
若昂王子拖着长音,一双褐色的眼在迷醉的灯光下浑浊不清,“碎星术士是沙漠的玫瑰,想必s爵士已经见识过她的美丽了。”
阿撒兹勒眨了下眼睛,举起酒杯,冲塞缪遥遥一敬,“何止是美丽。”
他不着痕迹打量着若昂和塞缪的关系,作为一个被教廷所排斥的沙民,竟然能光明正大跟在若昂皇子身边,她在若昂身边究竟做什么呢?阿撒兹勒微蹙着眉头,他的思绪飘到西部荒漠,也想起那天在冬宫见到的这个女人。
据他所知,泰莫利亚掌控着魔法的不仅只有教廷的白袍子,还有沙民。教廷的白袍子受伊瑟琳娜女教皇之命,自然不可能屈尊降贵帮助那些商人,所以,民间更倾向于用金钱聘请沙民术士作为守卫,或者私家法师。也正是因为此,荒野术士和商会息息相关。
但是若昂皇子身边竟然有一个荒野巫师会的高级女巫师。
这是个不算和平的信号。
众所周知,伊瑟琳娜恨那些沙民恨之入骨,且不提教廷这些年来对沙民的迫害和围剿,只单单提每条街道上荒野巫师会的通缉令,就多到令人发指。
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期,口口声声要发展魔法工业的若昂皇子竟然和一个女沙民巫师站在一起。
“呐,真是个,叛逆的孩子呢。”轻轻地,阿撒兹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叹了一声。
若昂皇子回头看着阿撒兹勒,“我记得很清楚,你之前说,你是个商人。”
阿撒兹勒抿唇微笑。
“你已经见过了,这是我的朋友,塞缪。虽然我是皇子,可我也希望你们把我当成普通人。每个拥有才华的人都可以是我的朋友,无论对方来自何处,出身门第,血统种族。”若昂皇子情绪激动的说道。
阿撒兹勒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从皇子的举止,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个不服从旧法和常规的皇子,想必也不太会受到皇室的喜爱。毕竟,对于古国泰莫利亚来说,他们只需要听话的统治者,不需要充满怪想法的变革者。这位若昂皇子可还有利用价值?
“我将永远是您的左右臂膀,以我的性命发誓。”阿撒兹勒尽量做出诚恳的表情。虽然他明白,靠蛊惑术就能将这个人类欺骗的团团转,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他尽量在面部表情上也尽职尽责。
皇子放下酒杯,因喝了大量白兰地而双目通红,“是吗?”
阿撒兹勒忽地靠近了几步,漆黑长发如瀑布散落在肩头,在空划出一道破损的扇形。
隐隐有暗香微浮。
阿撒兹勒笑眯眯的盯着他,倒映在脚底的影子如蛇一样挣扎着,似乎随时要脱离主人,朝更黑暗的地方而去。他幽幽的绿眸氤氲着淡淡的黑雾,因此显得更加神秘诡谲起来,仿佛一口深夜里的千年寒潭,叫人看不清、辨不明。
“尊敬的若昂殿下,您是一个优秀且富有远见的伟大继承人,而鄙人,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商人罢了,被您这样邀请共饮,实在是我之前无法想象的事。想必巴斯等人已经在您面前稍稍美言了我几句,可我要说,那些话都是虚假的,您的眼睛所看到的,才是真实的。请您相信,我对您的忠诚,绝不会比任何其他人,少、半、分。”
除了唐以外,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忠诚可言。所以说,他的忠诚对任何人都一样呢,都为零。
猩红的唇未启,妖娆、暗哑,诡异又充满了魅力的磁性嗓音令若昂有些失神。
这个商人的唇就在他面前一张一合。
若昂忽地喉咙发干。
不得不承认,即使作为一个男人,这个诡异的商人实在是充满了难言的诱惑力。
无论是他白皙的肌肤、完美诡魅的面容,还是他勾人的嗓音、优雅的姿态。细腻的脖颈被掩藏在雪白的衣领里,骷髅头四分纹章在昏黄的烛灯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若这个s爵士是个女人,一定是个绝世佳物——一个念头闪过若昂的脑海,就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似得,若昂一个激灵,从微醺的醉酒瞬间清醒了过来。
该死,他想到了什么?!
他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口干舌燥!还希望对方是个女人!
若昂回避似得扭过头,假装为自己倒酒,深红的酒液倒了一半,若昂有些不自在道,“既然如此,那你先说说看,你能为我们提供什么吧。”
阿撒兹勒幽沉的绿眸始终盯着皇子。
“您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什么。”他露出一个完美的笑靥。
“一切?”
“一切。”
阿撒兹勒的话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也给了他一种莫名的信心。对方的语气是如此笃定且不容置疑,好似说出的都是真理。
“好大的语气!”若昂故意提高了音量,“若你敢欺骗于我,愚弄我,你得提前弄清楚你的下场!”
阿撒兹勒没有生半点气,笑的更温柔了,“若我没有满足您的愿望,您可随时叫您美丽的沙漠玫瑰,用她手的碎星,取走我生命之血。”
被忽然点名的塞缪,脸上一瞬间失去血色,苍白无比。
阿撒兹勒扭过头对她微笑,“你看这样,如何?”
塞缪张了张嘴,嘴唇小心准确地动着,“我、我会铲除一切不利于若昂皇子的存在。”
“既然如此,说吧,你费尽心思利用巴斯的银行商会结识我,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样的赏赐?”
“在鄙人没有为您效劳之前,万万不敢先谈赏赐,不过,若您真的宽宏仁慈——”尾音拉长,阿撒兹勒身形一闪,嘴唇几乎贴在了若昂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您要知道,我所需要的报酬,和我的忠诚一样,不、少、呢。”
若昂皇子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一样,浑身一缩,直挺挺倒在沙发上。
周围的空气忽地稀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