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西特想让夜莺主宰一切,可是他没料到,夜莺已经永远成不了一个女君主了。”
“那也并不是绝对,纵使她现在情感俱失,她也能获得王位。”
“你说的没错,亲爱的小公主,请问,一个冷漠的暴君,会被人民爱戴多久呢?会被她的将军拥护多久呢?更何况,她所依赖的可是最需要虚荣应对的教廷。”他上扬的透着阴晴莫辨的情绪,处在璀璨灯光下的唇畔笑容完美,却掺着无端的森冷和冷嗤,幽暗的眼底闪烁着一片碎芒。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唐叶不禁暗想,夜莺为了要回夜罚人,不惜放弃情感,却反而因此彻底淡忘了对夜罚人变态般的浓烈爱情,甚至将一步步走向阴冷无情的暴君之路。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阿撒兹勒所提出的代价。恶魔的砝码物果真都是残出这些狂妄的评判之话,唐叶只会把对方当做又一个自以为是胡说八道的自大狂,但偏偏是从恶魔的嘴里吐出来,虚虚实实里,她已经信了七八分。
凯尔西纳泽看样子是精心梳了头,俊美的脸神情严肃,充满敬畏之心。今天,他的银线披风上用一枚金子雕刻的麦穗家族徽章扣在肩头,外衣则是换上了雪白的长袍,对襟的位置用红绸做边,背后绣着一台天秤和一柄利剑,看起来十分得体合身。
他等了许久,该来的任免仪式还是来了。
内心说不出悲喜,生活似乎一眼就望到了头。钮因伯爵正在席位上观看,他已经感受到了父辈的视线,牢牢如利剑钉在自己身上。
“就要这样度过一生了吗?”他暗暗的想,双目微垂,奥古斯神光辉圣洁的面容在眼前闪现。
宫廷总术士莱西特的手正搭在他的肩头,口念着任职的信条。
“我将忠诚而清正,恪守法律,维护女王的尊严与荣耀。”莱西特每念一句,纳泽便跟着念一句。他的声音郎朗回旋在大厅里,此时,他就是视线的焦点。
荆棘皇后被人扶持着站了起来,一步步来到他跟前,在两级台阶上站定。她抽出一把用金子制成的宝石长剑,鲜红的剑穗在风摇晃,摆动出妖冶的痕迹。
肩上微微一沉,荆棘皇后已经将剑尖点在他肩头。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走神了,女皇的眼神分明有些警示色彩。按照惯例,他应当半跪下来宣誓。
纳泽的心不安的跳动着,一阵口干舌燥。
说完这些宣誓词,他就将永远成为宫廷的奴仆、一个新的从政者,一个新的执政官之一,直到他退休那一天。而一直到那天,他都将无法再触碰刀剑,更别提返回丛林猎杀,还有战场。
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当年私自参加大陆圣骑士团练武的盛况。半山腰上,一座座雄伟的守卫塔高高耸立,骑士的钢铁盾牌刻着不同形状的标记,各自悬挂在不同的营前,五颜六色的长旗在风飘扬,骑士们身上牢不可摧的战甲和金属马鞍在日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歌声不绝,号角长鸣,吟游诗人弹着七弦琴高唱古骑士英雄的伟大史诗,白天是练武,晚上则是篝火对酒,马蹄阵阵,拍肩扯背,互相搭话,通宵达旦。
这是他一生最灿烂的日子,那年他才不知是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如今回想起,恍若隔世。
战火即将燃起,他却亲手舍弃了铠甲和长剑,舍弃了自由骑马狂奔。
他安静垂眸,正等待荆棘皇后收回肩,正式宣告任命。
极其轻微一声细响。
呲————————
一道极极细的黑影,笔直穿过人群,其度之厉,甚至引起了空气的嗡鸣声,直直朝荆棘皇后的额头射来!
纳泽眼神一厉,心道不好,身体的动作比脑海所想的更!他猛地拽住荆棘皇后搭在他肩上的黄金剑,趁着这一拉一扯的功夫,荆棘皇后尖叫了一声往前倾倒。
他迅速抬起胳膊,低声说了一句“恕臣该死”,把她朝下压了几分,那只利箭已经呼啸而至,几乎是贴着荆棘皇后的衣角射过去的!
砰的一声,利箭穿过王后,直直射到了旁边实心柱子里。
要知道这可是实打实的花岗岩柱,就这么一小只细箭,竟生生扎进了石柱,一直没到箭尾才停止!
这是何等的力量,若是射到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必死无疑。
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
红女王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迅速召集护卫,同时不忘狠狠瞪着夜莺一眼,显然她怀疑是夜莺搞的鬼!
夜莺一派平静,手却捏碎了座椅的扶手。
王后不停呼救,两侧的白盔骑士已经进入警戒状态,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将皇后保护在他们之,撤离。
观众席一片慌乱,发出刺耳的尖叫和吵闹声。
呲——————
又是一只狠厉的细箭!
这一次,它的准心却不再是王后。只见冲在最前方防守戒备的白盔骑士,甚至连眼睛都没看清,额头就正一只箭矢,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那只箭力道过猛,直接穿过骑士的头颅,又接二连三穿透了两个无辜的贵族,这才停下飞行。
猩红的血液将红色的地毯染得更加妖艳诡异。
尖叫声早已此起彼伏。
竟然真的有人死了!荆棘皇后气的浑身发颤,用苍老的声音怒吼,“必须捉住来犯!”
莱西特等人不敢贸然远离王后,金黄色的光明护盾迅速升起。
然而,第三只,第四只,密密麻麻的箭矢源源不绝,纷至沓来!箭矢射到莱西特的神圣护盾上,立刻就撞碎了一小点,再接下来第二只,就可以直接劈开护盾屠戮里面被保护的贵族和人群。
简直不可思议!这究竟是怎样的箭术才能做到如此地步?这恐怕是高级弓箭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