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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奴家坏 > 第一章 怀笑君,残妆轻卸薄元心(1)

第一章 怀笑君,残妆轻卸薄元心(1)

“好看得……唔……”蓦地,他苦恼的神态一弛。“比我养的马还要好看一百倍!”

“噗!”朱唇禁不住喷出笑气,尽管笑得前俯后仰,她腰肢曼摆,怎么都美。

傻大个儿跟着她笑,双颊捺着两道深酒窝,两排白牙发亮,像是姑娘笑了,他也就欢喜,姑娘究竟因何而笑,倒也不需多深究。

“妳是不是弄丢什么东西?我瞧妳方才原地转圈圈儿,嘴里还自言自语。”他忽地问。

朱拂晓摇摇螓首,指尖下意识抚过紫罗裙,笑不离唇。

他蓦然恍悟地挑高浓眉。“妳迷路是不?”

听到她柔软叹气,他再次咧嘴笑开,安慰道:“这座‘长春药庄’的格局确实挺复杂,几年前这儿常闹山匪,所以主人家才把药庄建得高墙深院,教里边的人好防守,外边的人不好攻。庄子里东西互通、南北相接的小路又多,妳头一次来,自然闹不清楚。”

“就算来再多回,也难有闹清楚的时候,反正是迷路迷定了。”她毫无找路的天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不怕的、不怕的!妳、妳先等等啊……我把东西放下后就带妳回去,我认路的能耐是一流的。”若非他双手各有事物,肯定要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就怕姑娘不信他。

“呵,你鼻子这么好使,认路的本事堪称一流,又懂得养马,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呢?”把他风高浪急的模样瞧进眼底,朱拂晓的语气倒是慢幽幽的,若仔细些、心眼多些,能听出隐在话下的轻讽意味,但……也得对方听得懂。

“……我不拿手的事吗?我其实……唔……脑子不太灵光,没法儿一次记太多事。”他一脸抱歉。

夜色宁静,两人一时间无语。

朱拂晓也不急于打破沉默,好半晌才叹出口气。

“你说要领我回去,你晓得我住哪处跨院吗?”

他无丝毫迟疑地点头。“再三天就是‘药王庙’庙会,这是地方上的大事,少不了要舞龙舞狮,唱几台大戏。每年这时候,几位分堂掌事都会齐聚‘长春药庄’,庄内连摆三天酒席慰劳底下人……”略顿。“今年,听说主人家请来江北‘绮罗园’的花魁娘子……今儿个傍晚有贵客入住药庄,就下榻在西侧菊院,大伙儿私底下传来传去,我多少听到了一些。”

他目线不自觉放低,颧骨处的肤色深深紫紫的,有些古怪……朱拂晓方寸蓦然生波,难以言喻的滋味蔓延。

眼前这个憨头大个子是在害羞吗?

她看不出他真实年纪,该有三十好几,但那张朴实大脸一咧嘴笑,眼神亮晶晶,轮廓柔和,模样又显得年轻许多。

“你家主人好大手面,金元宝一箱箱往‘绮罗园’里送,逗得我家金嬷嬷笑得两眼都快睁不开。嬷嬷她闹了我整整五日,不依不挠的,说是无论如何都得卖给‘长春药庄’一个面子……这面子我当然得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是拿钱办事,专程赶来陪药庄的大爷、小爷们饮酒作乐,可不是什么贵客。”她似笑非笑,眨眸时,长睫真如小扇,轻佻地睐了男人一眼。“奴家朱拂晓,不知马夫大哥贵姓,如何称呼?”

他望着她,握住木桶把手的指节绷了绷,好一会儿才讷声答:“这儿的人都喊我阿奇。”

“阿奇?”扇睫带趣又掀。

“嗯。”他两排白牙在夜里发亮。

此际,躁动声清楚传来,他挺直身背低叫了声,忽问:“马儿饿得发脾气了,妳想看牠们吃草吗?”

朱拂晓早忘记上回说不出话来,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的人生鲜少有惊奇,生于“绮罗园”,长于“绮罗园”,生母香消玉殒前,曾是江北名动一时的花中状元,她只是走上与娘亲一样的路,所有的事如此自然,命中自有定数,该做的、该学的、该唱的歌、该弹的曲引、该放的诱饵、该拿捏的进退应对……日子过得确实精彩,只是身处风尘多年,风花雪月再美,她也无感了。

今晚,她在一座大庄院迷了路,遇到一个叫作“阿奇”的男人。

阿奇真是挺奇的,不来邀她饮酒赏月,却邀她一块儿喂马吗?

心绪浮动,她仍一脸静谧,仅勾唇颔首。

“马无夜草不肥,阿奇大爷若日日送上带露夜草,养的马肯定肥壮得很,怎能不跟去瞧瞧?”

听到应允,他像是极欢喜,一时间不能克制,粗犷大脸被一抹笑摆布得眼瞇嘴开,他双唇张张合合,抿着、舔着、咧着,欢喜得想多说什么,偏口拙得很,最后却道——

“妳、妳别喊我大爷,千万不要啊,我……我是阿奇而已。”

他颧骨上古怪的暗紫色有加深的迹象。

头一甩,他跨步走过她身旁,不好意思再多瞧她似的,他径自往前走,边抛出话。“来吧,我给妳看我养的白雪驹。”

朱拂晓打量着那宽肩窄腰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抿唇,直到他消失在转角处,她才深吸口气快步跟去。

走过转角,石墙的另一边豁然开朗。

除了一大排搭建得相当扎实的马厩,院内空地上还摆着为数不少的晒药架,入鼻的气味混着药香、草腥和马匹气味,似乎还夹杂更多东西,但朱拂晓没心思细分,她瞥见马厩内的五匹白雪骏马后,人便被勾了魂似的,只懂得痴痴走到厩槽前,眸光痴痴瞧着,隔着粗圆木栏,不自觉痴痴地伸出手。

“小心!”阿奇低叫了声,忙搁下水桶和青草,抢步过来,大掌包住她快要碰到马头的柔荑。

“我只是想摸摸牠——啊!”她陡然惊呼,因那颗巨大马头突然一甩,长鬃如流苏,美则美矣,哪知牠下一瞬竟张大马嘴,坏脾气地扑咬过来!

阿奇反应甚快,抱着她疾退一大步。

“没事吧?有没有怎样?受伤了吗?”他急得直皱眉,拉着她的小手翻来覆去地拚命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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