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就连普普通通一句问话都像是带着质疑的口吻。
谁让你到这儿来的,出去!北槐丢下背包,攥紧手指,眼底一瞬间涌起可怖的风暴,眉眼间戾气横生。
这一刻,她彻底没了在江晚面前的傲娇,就像是遇到了生死仇敌一般,浑身竖起了尖锐的刺,不让人靠近半步。
北槐,你怎么说话的!他是你爸爸,他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以前教你的礼貌,你都忘到哪儿去了!听到争吵声,云曼珠匆匆从厨房跑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表情微愠地瞪着北槐。
爸爸?北槐冷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
我没有爸爸。
北槐!云曼珠厉声呵斥。
好了。男人皱着眉,出言打断。
阿荣,你听我说,这孩子是叛逆期到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听男人开口,云曼珠连忙转过头去,慌慌张张地解释。
北荣理都没理云曼珠的话,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女生。
你妈昨天还跟我说,你最近这段时间变好了,不怎么逃课了,每天都去学校上课。本来还想着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就是这种态度,太让我失望了。
果然,为了能见北荣一面,云女士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北槐耸了耸肩,皮笑肉不笑:我没什么态度,只是想让你快点滚而已。
北槐!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
云曼珠,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看看这是什么教养!
常年混迹于上层圈子里,很久都没听过这么粗鄙的话了,如今却被女儿骂滚,北荣的脸色很难看。他沉着脸,毫不留情地数落了云曼珠一顿。
随后看也不看北槐一眼,起身就走。
阿荣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阿荣云曼珠跟在男人身后追了出去,一路不停地解释。
态度卑微,极其讨好,与在北槐面前刻薄冷淡的形象大相庭径。
北槐冷眼看着纠缠的两人,表情不屑。
男人很显然要绝情许多,坐在车子里,摇上车窗,对云曼珠的哀求充耳不闻。
车子飞驰而去,徒留女人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北槐,你今天又是发的什么疯!云曼珠怒气冲冲的回屋,歇斯底里地咆哮。
她好不容易才让北荣来一趟,她甚至亲自下厨做了好几个菜,就剩一个汤没上了。
她就想和阿荣坐在一起好好吃个饭,可现在,一切都被北槐给毁了!都给毁了!
面对云曼珠的怒火,女生反而很淡定地坐在沙发上,还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平和,但透着绝不退步的坚决。
你想见他是你的事,别拿我当借口,更别让他到这儿来。不然,我见他一次骂他一次。
啪的一声脆响。
女人扬着手,声音气到颤抖:他是你爸!
北槐被扇得偏过了头,白皙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了鲜红的指印。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完全没有留一点儿情面。
脸上火辣辣的疼。
舌尖抵了抵腮帮,心底的黑洞越来越大,像是即将要将她吞噬掉。
她抬头凝视着女人,突然笑了下。
你觉得,他配吗?
在外人来看,北荣似乎是个很完美的男人,成功的企业家,对妻子百依百顺,对儿子宠爱有加,但却不失严厉。
真好啊,他是个好丈夫,是个好父亲。
可那又怎样?
对北槐而言,他只是个让她厌恶不已的渣男。
白月光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抛妻弃女,上赶着去讨好白月光。
只有云曼珠还像个傻子似的,觉得自己的阿荣哥全天下第一好。
北槐知道,云曼珠爱北荣,爱到了骨子里,爱到了失去理智,甚至于连她,也只不过是云曼珠用来讨好北荣的工具。
比起北荣,北槐更厌恶云曼珠的恋爱脑。
太恶心了,都太恶心了。
北荣只爱他的白月光和儿子,云曼珠只爱北荣。
至于她?呵,或许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她最大的错。
原本因为冲动打了女儿一巴掌,心生内疚的女人,一听这话,火气又起来了,几乎是指着北槐鼻子骂。
他怎么就不配了?!北槐,妈妈从小怎么教你的,对爸爸要尊敬,要有礼貌!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鬼,我告诉你,以后出门别说你是我女儿,我嫌丢人!
也就你还把那个男人当个宝贝!在我眼里,他连跟草都比不上。你也不用担心,因为,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个恋爱脑的妈。北槐扯了扯嘴角,眼神冷得瘆人,语调讥诮。
大人的事,你个十几岁的孩子懂什么!云曼珠有些恼羞成怒。
是啊,我确实不懂,你那种疯魔的爱,只会让我感到恶心而已。
闭嘴!我对阿荣哥的爱,轮不到你在这儿说三道四!
是吗?呵,那你口中的爱给我带来的是什么?北槐嗤笑一声,唰的一下撩开衣袖。
冷白的灯光下,女生右手胳膊的刺青栩栩如生。
那是一轮黑色的弯月。
没有月亮的温暖,也没有月亮的柔和,只是一望无际的冰凉、冷清和绝望。
当看到女生胳膊上刺青的那刻,女人一下子就失了声。
她怔愣在原地,对上北槐冷漠的眼,瞬间破防。
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的错,你不要怨妈妈好不好。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我只是太爱阿荣了,你体谅体谅妈妈好不好,不要生你爸爸的气好不好?
女人哽咽着,泪流满面,还试图去拉北槐的手。看起来真的是又脆弱又可怜。
然而北槐只是很平静地躲开,轻轻地说:不会的,永远都不会原谅的。
镜子一旦碎了,就再也不能复原。而有些错误一旦犯下,是永远也弥补不了的。
等你以后有喜欢的人,就能明白妈妈的感受了。云曼珠还在试图给自己辩解。
不,不会的。
北槐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永远不会。
***
一个国庆节过完,江晚觉得北槐变得很不对劲。
整个人又冷又生硬,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小北,前几天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江晚试图搭话。
怎么,你很闲吗?女生冷冰冰地看她一眼,一副别来烦我的表情。
这不是北槐在口是心非,她是真的不想和她说话。
江晚能感觉得出来。
北槐好像又恢复成了她最初见到的样子,冷漠,扎人,逃课逃学,混迹在一群小混混样的学生中。
见到她就像是见到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短短几天,变化怎么这么大。
江晚心里又失落又担心。
关关见不得她一天失魂落魄的样子,特地去跟岑今打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