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一番分析,有理有据,姜新染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她心里堵得慌,垂着眼不想说话。
顾若瞟了她一眼,见她没反应,叹了声,又接着道:而你犹豫的唯一理由,仅仅因为舍不得我。
姜新染不服,瞪着她:这个理由还不够么?说出一句,心里的委屈就直往外冒,她本来是想听顾若给她鼓劲的,如今顾若说了,她却又不舒服了,你说的倒轻巧,一个月见一次面,你知道一个月是多长么?知不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一个月都得多少秋了!我就是舍不得你又怎么了?不去了!
姜新染双手一环,鼓着腮帮子说气话:我才不要一个月才见你一回,只能相处那么一两天,我就想天天都和你在一起,每天在实验室门口等你来接我回家。我不留学了,说什么也不!
虽是气话,字字句句都写满了对顾若的爱,顾若听得,心都化成一汪水了,笑眼半弯,搂着她好声好气地安抚:染染,分别只是暂时的,念完博士,最多也不过三四年,等你回来,我们还有一辈子可以守在一起,可是如果你为我而耽误了自己的前途,就算我能多守着你三年又有什么乐趣?以后回想起来,只会更自责,是我绊住了你。
顾若一番话在情在理,姜新染的气也软了大半,犹犹豫豫道:那我去?
去!顾若圈着她,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
行,去!姜新染下定了决心,也终于放下心中一块巨石。
当她抬头看进顾若眼睛里时,想到还有八个月左右就将迎来的分别,心中依恋不舍愈渐深浓。
下一次的分开就不止去去半个月而已了,那将是一段长久的分别,三年,一千多次日升月落,光想想,姜新染就红了眼。
她鼻腔发酸,勾着顾若的脖子,往她身上一扑,嗓子眼堵得难受,声音也有点要哭了似的,若若,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天天这么抱着你。
我知道。顾若也万分不舍,她何尝不想天天都这么抱着姜新染呢?只是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能参与世界最前沿的学术研究,是姜新染梦寐以求的事,顾若只能支持她,不想她因为温柔乡里的眷恋,将来后悔一辈子。
顾若揽着她的肩膀,笑道:等你回来,就是dr.姜了。
dr.姜。姜新染把这个称呼在舌尖过一遍,似乎还不错,嘿嘿地笑了两声,得意道:那你就是dr.姜的太太。
顾若看着她抬起来的晶亮眼眸,忍着笑意,故意用她刚才的话揶揄她:只是女朋友,我可不敢擅自抬高自己。
姜新染脸一红,也把顾若刚才说的话还给她:迟早的事。
顾若被她双颊的绯红烧得心悸,对着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坏笑:我还没碰过博士
瞧着姜新染眼角染着红晕瞪自己,顾若又笑吟吟地改口,也没被博士碰过。
姜新染耳根子像发烧似的,又热又烫,嗫嚅着不敢言语。
顾若噙着笑:不过这事不急,染染,你倒提醒我了,我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得赶快做,要不没机会了。
姜新染好奇,什么事?
顾若意味深长地在她身上逡巡一遍,道:你这身,配这个正好。
姜新染瞅瞅自己的丝质柔软吊带睡衣,更好奇了。
只见顾若起身,出了房门,在自己的行李箱里左右翻找,找出来一件纯白色的布料,看上去应该是大衣之类的。
她拿着那白色布料,又走回卧室,站在床边,边展开边说:我在顾氏的y国研究所视察,特意问他们要了一件,想着你穿正合适。
那白色布料打开在顾若身前,姜新染终于看真切,接着意识到什么似的,脸红到脖子根,像煮熟的虾米。
那是一件崭新的白大褂。
顾若那点心思,姜新染一下就猜着了。
难怪说她这身吊带睡裙正好相配。
顾若白天在储藏室里抱住白大褂还在身上的姜新染,就心痒得磨牙,舍不得撒手了。只是碍着姜新染的顾虑,只敢亲一亲,不敢造次。
到了晚饭后,心里装了事,就把这茬给忘了,经姜新染的提醒,才灵光一闪。
染染,你穿给我看看吧。顾若坐在床边,把姜新染一搂,磕着她白嫩的肩膀央求。
姜新染余光瞥了那件雪白的大褂一眼,心跳得失速,羞耻中藏了一丝隐秘的期待和激动,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第八十一章 想不出标题了
姜新染捏紧了顾若带回来的那件崭新白大褂, 不安地吞了吞唾沫,此刻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 快把耳鼓膜都震破了。
顾若得了她的点头,就起身退了几步, 环着手臂,靠着梳妆台的边沿,嘴边勾着浅笑, 低头注视着她。
不催促, 也不吭声,房间里静得仿佛没有一点风, 连头发丝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响。
顾若目光如炬, 姜新染虽低着头,没和她的视线正面交汇, 只觉她落在自己耳朵和脖颈上的眼神有了实体,烧红了的火焰似的, 几乎把姜新染的锁骨烫出个窟窿来。
姜新染的指尖紧了下,咬住下唇, 羞赧地轻声道:你转过去, 别看我。
纤细的尾音带着点润, 低到快要听不见的程度, 软绵绵撞在顾若心上,一阵痒,惹得顾若眸中微闪,咽了下喉咙。
顾若向来是姜新染说一句, 她听一句, 这会儿嘴边勾起半点笑, 却不听了,只道:我想看着你。
姜新染手腕抖了一下,泛着水的眼抬起来狠狠瞅她,埋怨似的,还没开口,顾若先将她一军,眉头无奈地展开,又皱起,放软了音调,像是求着她:染染,我想看你。
十分优雅的音里带上八分示弱,剩余两分绕成缠绵的情丝,在姜新染心头上一盘,姜新染嗓子眼里的嗔怒就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若这人,真是吃准了姜新染了,每回都用同一招示弱的手段,关键姜新染还就吃这招,心猛跳了一下,下定决心似的,当顾若面把那件白大褂套上。
就是普普通通一件褂子,姜新染每天进实验室都得穿,早已驾轻就熟了,此刻又像第一回 穿似的,磕磕绊绊,好容易套了两只袖子,双手抓着衣领一拢,低垂的脸早已红得熟了。
怎么样?她不敢看顾若,只坐着,胡乱一问。
顾若上下打量一番,笑吟吟道:你坐着我怎么看得出来?她招招手,染染,你过来,我仔细看看。
姜新染羞得手足无措,眼一闭心一横,想着反正这褂子已经穿在身上了,横竖就这一回,顾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于是站起来,走到顾若面前,现在看清楚了?
顾若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周。
姜新染肤质很好,雪白细腻,即使一件纯白的褂子穿在身上也不显得黯淡,反而衬出十二分利落飒爽的精英范儿,让顾若爱到了心眼里。
只是因为她里头搭的是件修身的丝绸睡裙,这干练的气质里又揉进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婉转。
顾若的目光压得极黝黑,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漆黑的深处,另藏着一股幽暗深邃、迫不及待要燎起来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