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是一个中空的小相盒,捏一下锁扣就能打开,里面藏了一张缩小版的照片,都快看不清人脸了,顾若也依然能辨认出来,那是她和姜新染的合照。
是高考刚结束时留下的。
那时她们都还年少,对未来有许多的幻想和惶恐,姜新染想得很多,说担心万一她俩不能同时考上临渊大学可怎么办?就拉着顾若脸贴着脸自拍,留下了这张相片。
两人的校服还都穿在身上呢。
顾若以为姜新染早删了,没想到一张有点虚焦的照片,姜新染也留到如今。
真亏了她能找到照相馆,愿意帮她把相片缩得这么小打印出来。
就凭这份心意,也不可能是瞎做的。
顾若眼神炙热,把吊坠合上,连同手链一起放在心口,郑重道:我一定会珍藏好的。
手链就是拿来戴的,你珍藏着干什么,我不白做了么?姜新染羞着抢过顾若的那条手链,拽着她的左手,亲自给她戴上,一边戴一边说:你给我记住,你被我箍住,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知道么?
知道。顾若把她带进怀里,在她耳边笑:染染,你这像不像求婚?
姜新染心口一颤,你想得美,要求也是你给我求。
顾若的目光真挚起来,我求了,你会答应么?
第六十二章 我等你
顾若认真的模样让姜新染一时间慌了神。
她喜欢顾若, 想和顾若在一起,但还没想过结婚的事。
关于婚姻,这件事太遥远了, 也太漫长了, 姜新染现在还是个穷学生, 刚念研二,况且她是打定了主意还要继续深造的,研究生念完了必然会继续进修博士学位,在她的规划里,结婚这件事起码是拿到博士学位证书后才考虑的。
姜新染和顾若之间空白了六年, 六年时间,滴水都能把石头砸出一个坑来, 她们两人在外部环境的影响下, 也许已经比高中那会儿改变了很多, 只是自己没察觉罢了, 重新磨合说起来简单, 却不是一天两天能磨合好的。
从两人重逢, 到现在在一起, 满打满算也才不到半年,真正复合的时间更短, 也就一两个月而已, 这么短的时间, 要姜新染许诺一件一辈子的事,她开不了口。
也许在很多人眼里, 结婚也不代表一辈子, 过不下去就离呗, 多轻巧的事。
姜新染不同。
她不能不说是一位优秀的、现代的独立女性, 但对于婚姻,她有着相当传统的认知婚姻是一辈子的承诺。
结婚不该是两个热恋中的人头脑发热的决定,爱情是感性的,如果希望这个感性的开始能开花结果,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必然得有个理性的思考。
婚姻不该是爱情的坟墓,婚姻是爱情的一部分,和相爱的人在琐碎的生活里相互扶持,相互碰撞、适应,然后融为一体。
两个相爱的人,在充分了解彼此的前提条件下,坚定地、没有怀疑地走进婚姻的殿堂,之后两人既是独立的个体,又是一个整体,进退与共,同生共死。
如果姜新染想结婚,必然是经过自己周全的思考,不会侥幸地把离婚当成自己的退路。
所以现在,她无法给顾若这个承诺,这不是随口说说的山盟海誓,而是沉重的不能反悔的法律契约,草率不得。
姜新染犹豫了,顾若真挚热烈的眼神几乎烫伤了她,她有点不知所措,只好低下头,沉默地逃避。
对姜新染的逃避反应,顾若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没有表现出诧异,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对姜新染的想法,也能理解一二。
开玩笑的。顾若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地把话题带过去,总说我开不起玩笑,染染,原来你也把玩笑当真。
姜新染没有笑,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轻松。她知道顾若不会用这种事开玩笑,犹豫了很久之后,抬起脸来认真地对顾若说:若若,我从不怀疑我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但是比起结婚,现在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的学业还没有完成,我的理想还在起跑线上,结婚这件事太沉重了,现在的我承受不起。我喜欢你,我爱你,可我不能因为爱你就放弃我的理想和追求,你明白么?
姜新染的观念里,世界是以每一个不同的自我为圆心的,人首先得爱自己,然后才会以自己为原点,把爱向四周扩散,延伸出亲情、友情、爱情。其中爱情最为奇妙,它让两个人彼此吸引,连接成一个整体,然后逐渐爱这个人,胜过了自己。
但是不能为了爱人而完全放弃了自己。
爱自己是一切感情的基石,如果因为爱情把自我都遗忘了,那就把爱的地基也摧毁了,爱情也会随之轰然倒塌。
姜新染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为了爱情放弃自我的下场有多可悲,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她不愿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顾若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听得很认真,等姜新染表达完观点后,她倏然笑开来,很开心的模样,染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因为爱你而放弃理想
不对,上一句。
姜新染愣了下,回想,试探:结婚这事我现在承受不起?
也不是这句。顾若不耐烦等她自个儿回想了,从侧后头贴过来,双手贴着她的臂弯环上前,圈住她的腰,手臂横着把她往后一带。
姜新染失去重心地后仰,一整个背稳稳当当落进顾若的胸膛里,两边肩胛骨挤压着的两处,正好柔软。
姜新染脸一红,立刻知道了那是哪里。
她暗暗地扭了扭肩膀,没有挪开这灼人的温度,反而感觉到顾若的那儿也跟着挤了,于是红晕蔓延,耳尖上都染了粉色。
顾若挑了好时候,正在这时,薄唇擦过姜新染的耳畔,带着湿气,也带着笑意,染染,你刚刚说爱我。
我我有么?姜新染耳朵敏感地动了动,两边脸颊也臊得热了,咬了下嘴唇,有么?
姜新染对顾若说过爱,但是次数很少,如今大大咧咧脱口而出,又被顾若当场点破,登时热气从脖子根冒出来,烫得她话都不会说了。
我都听到了。顾若在她耳边呢喃着,嘴唇从她的耳廓慢慢往下游走,在小巧厚实的耳垂上磨了磨,又低头,在锁骨边徘徊。
别想抵赖。顾若说话的声音很轻,从唇缝里吐出来的呼吸也是丝丝缕缕的,烫人的温度却丝毫不减,喷洒在姜新染侧颈,激起一小片红,更衬得周围皮肤温润瓷白。
谁谁抵赖了。姜新染被迫扬起脖子,急促地呼出一口气,不就是一句爱你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顾若,我就是爱你,怎么了?
后面那句话有点半赌气的意味,顾若听在耳中,仿佛一股暖流在胸口乱窜,她怕姜新染会害羞,不想表露得太明显,可即使闭着口,笑声也沉沉地从喉咙里氤氲出来,肩膀都震颤着表达愉悦。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顾若爱得太深,听到姜新染的表白,身体本能地欢喜,不受控制,即使捂住嘴,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笑声。
反而给这笑意里平添了几分低沉的暧昧,震得姜新染耳朵又痒,心又慌,怦怦跳着,面上更热得发红。
多说几遍吧,染染。顾若侧着头,在姜新染下颚上碰了碰,又不知足,变成了耳鬓厮磨,求道:我爱听。
她抱着姜新染,密不透风,体温源源不断地从后心传导过来,姜新染胸膛里游走着一股子热气,不得出口,横冲直撞,把她的理智都冲没了,听着顾若带着暖意的恳求,心头热热的,胆子也大了,连说了好几句:我爱你,若若,我爱你,只爱你。
她说这话时,顾若已经忍不住,从后面带着她的腰,一起倒在床上,又迅速翻身,压住她。
顾若压着姜新染的手腕,低头,堵住了她的唇。姜新染想要说什么,刚打开一点唇,顾若便灵活地钻了进来。
抓住这个破绽,顾若吻得就愈发深了,几乎压在姜新染的舌根上。
姜新染手抵在她肩膀上,起初是推拒的,推了几下没推动,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双臂缠着顾若的姿势,眼睛也半阖起来。
可以么?顾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