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想起了学校食堂旁边有一家校内西点店,招牌是时下流行的爆浆系列和脏脏系列,但是其实姜新染最喜欢的是店里一款牛奶布丁,布丁上点缀着莓果,有时是树莓,有时是樱桃,红得可爱,姜新染偶尔奢侈一次,捧着布丁,总是先一口把上面的莓果吃掉。
越想越离谱了。
姜新染脸上开始发烫,胸口的悸动无法平息,就连手心都出了汗。
睡觉!
她用被子蒙住头。
等脸上渐渐不烧了,她把被子压下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墙壁上挂了几套顾若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和晚礼裙。
再结合客厅里同样近似于毛坯房的装修风格,姜新染福至心灵,忽然想到,有没有可能,自己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原本是顾若本人的?
有没有可能,这个房子里也许就这么一间能睡人的屋子,顾若把它让给了自己呢?
姜新染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想想顾若现在的身份,再怎么也不至于连张床也没有吧。
但是很快姜新染脑中思绪紧张。
别人也许不会这么亏待自己,但是顾若非常有可能。
高中那会儿,姜新染第一次去她租的房子时就惊掉了下巴,那房子的状态和现在这间差不多,要什么没什么,只有一张床,后来因为姜新染常去留宿,两人一点一点地添置东西,那房子才慢慢像个住人的地方。
别看顾若这人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其实她一个人住的时候懒得要命,根本不会照顾自己,生活品质为零。
姜新染坐不住了,穿着拖鞋下床,走到了隔壁那间房,拧开房门。
只见那间房比姜新染睡的这间还简陋,中间吊着一个大沙袋,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顾若所谓的睡在隔壁是怎么睡的呢?
她把两张浴巾铺在一块,侧卧着睡在水泥地上。
连个枕头都没有。
姜新染看得鼻头一酸。
谁说这女人变了,她一点都没变。
高中那会儿也是,姜新染第一次去她的出租屋,她为了不让姜新染受罪,把自己的床让出来,而她自己去睡隔壁房间的冷地板,连睡了好几天,直到有一次姜新染无意间进去才发现。
你是笨蛋么?宁愿睡地上也不愿再买张床?而且现在这张床已经够大了,咱俩睡一块儿不行么?难道你嫌弃我?
姜新染一连串问题,顾若就听见了最后一句。
不是!她连忙否认。
怎么会嫌弃?那可是姜新染啊。顾若日夜想着念着放在心头的人。
她只是怕自己情难自抑,贸然亵渎了姜新染。
也是为了怕姜新染知道霸占了她的卧室而不安,所以装作出租屋里本来就有两间卧室的样子,所以才不能买床那么大件的东西,搬回来肯定会被姜新染发现,发现了就要揣在心里。
姜新染是个心思很重的人,把别人对她的好看得更重。但是顾若对她好完全出自理所应当,她不想要姜新染的感激,更不想让她心头压上重担,所以宁愿委屈自己,什么也不说。
这女人,到现在还这德性。
姜新染吸吸鼻子,逼回眼眶里的湿热,赌气地想,装什么大头菜,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么?说不定顾若存的就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主意。
顾若耳朵灵,姜新染拧开房门她就坐起来了,和姜新染对望,有种小动作被揭穿的难堪,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
姜新染一点没客气,走过去踢了她一脚,沙哑道:滚到隔壁床上睡觉去。
只有一张床,那床太小了。顾若说。
睡个觉你要多大地方!把皇帝的龙床搬来给你睡觉你要不要啊?当了总裁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是吧?那床装我俩绰绰有余了,给你惯的!赶紧给我滚过来!
姜新染放完狠话转头就走,背过身去之后才悄悄抹了抹眼角。
顾若没有发现。
顾若只知道自己好像把心上人惹毛了,不敢和姜新染拧着来,落缩缩地跟姜新染进了有床的那间屋。
不同于前次的大床,这次的床很窄。
两人挤着一张一米来宽的小床,姜新染睡靠墙的那边,顾若睡外面那边,肩膀碰着肩膀,没有抱,平躺,却比上次还要紧密暧昧,叫人燥热。
只有一个枕头,所以也是两人共用。
脑袋往中间凹陷的地方滑,慢慢地,额头就蹭在一处。
姜新染看着天花板问顾若:你是不是嫌弃我?
不是。
那咱俩睡一张床怎么了?
我害怕。
怕什么?
顾若没说话。
不说拉倒。姜新染翻了个身,面对墙壁,背对顾若。
只听顾若叹了声,我不想对你说谎。
谁要你说谎了?姜新染又转过来,面对着顾若,我也不想听假话,我要你老实说。
黑暗中,顾若吞咽了一下,接着开口,声音沉沉的。
我怕对你见色=起意。
姜新染的脸一下红到脖颈,无语了半天,挤出一句:你就不能憋着么?
不说还好,一说更暧昧了,让顾若的笑闷在胸腔里,痒痒的,搔人耳朵。
第十七章 风波
顾若睡觉很规矩,但是姜新染就不怎么规矩了,刚睡那会儿还算好,两手搭在肚子上平躺着,等熟睡以后就原形毕露,翻了个身,面对着顾若,先是手臂横在了顾若胸前,接着腿往顾若身上一架,变成了像八爪鱼一样缠在顾若身上的姿势。
顾若不禁在深夜里头疼苦笑,无奈地想,这叫自己怎么忍得住?
忍不住也得忍,谁叫她这辈子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姜新染?不纵容她还要纵容谁去?
同时顾若也不由得想,不知道她还能忍多久。
真到了忍不住的那一天,会做出什么事来,连她自己都无法预料。
唯一可以预料的是,姜新染恐怕会打心眼里恨死了她。
姜新染体寒,怀里抱着个大暖炉,别提睡得多舒服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
昨夜折腾到凌晨四五点,睡眠时间不够,刚睁眼时人发懵,姜新染顶着鸡窝似的头发呆呆地坐了一分钟,咂咂嘴,记忆才逐渐苏醒,想起了自己身处何方。
姜新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也跟着张大,打了个哈欠,发觉房间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哈欠打到一半,她愣神。
对了,顾若呢?
昨晚她明明就和自己共用一个枕头睡觉的。
姜新染手在旁边枕头上一摸,早凉了。
再一摸被窝,也是凉的。
姜新染心窝上被揣了一块冰,一个激灵,大脑立时清醒了。
顾若不会故技重施,又趁自己睡觉的时候脚底抹油逃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