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的装修,一模一样的桌椅,连收银台上摆的那个招财猫都和当年一样,缺了一只耳朵。
只除了坐在对面的顾若,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干练的成功女人。
冰淇淋很快上桌,还是从前的老味道。
老板娘坐在旁边椅子上看着她们吃,笑呵呵道:以前你俩就老爱这么头对着头吃,你们一来,我店里的生意就格外好,好多小男孩挤在店里面,没有位子坐了就走进来买个甜筒,过一会儿再走进来买个甜筒,一晚上买五六个,都是为了看你们的。
姜新染边吃边吐舌头,有这么夸张么,我怎么不知道。
老板娘笑眯眯地不说话。
姜新染当然不知道了,她馋猫似的,有了冰淇淋哪还能注意其他?那些在玻璃门外探头探脑的青涩少年,大多数是被顾若用眼神吓跑的。
那眼神,啧啧
老板娘现在还记忆犹新。
都快冒绿光了,像极了护食的狼。
只不过顾若护的不是冰淇淋,而是眼前吃得嘴角沾奶油的俏丽少女。
到现在她的眼睛里还藏着那种狠劲儿,谁也不能觊觎姜新染,谁敢觊觎,她跟谁玩命。
老板娘是个怕热的人,室内空调开得很低,姜新染胃寒怕冷,又吃了冰的,冷得太阳穴一抽痛,肩膀寒颤了一下。
即使这样还忍着冷要吃。
没办法,实在太想了。
顾若垂着眼,把她吃到一半的碗端了过来,抢过她的勺子,仰着头,把剩下的冰淇淋全倒进自己嘴里,嚼了两下吞下去,手背一抹嘴,把姜新染扯了出来。
有空再来玩儿啊~老板娘依旧是那副笑容得体的模样,毕竟是高中门口开店的女人,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不就是两个小姑娘谈恋爱嘛,她懂。
你干嘛?姜新染被顾若拽进旁边的小巷里,有些生气,鼻子都皱起来,我还没吃好呢!
再吃胃该受不住了。顾若手指贴着她的胳膊,一点一点靠近她,手指往上,拂过她的侧颈。
穿着掐腰连衣裙的女人实在诱人得过分,身上还有奶油味的甜,让顾若神迷。
等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离得很近,顾若的膝盖都蹭到了姜新染的裙摆。
暑天,顾若身上的温度高得让人受不了。
姜新染心里打着鼓,悄悄退一步,顾若便近一步,不知不觉,便被她抵在墙上。
顾若的手小心护住姜新染后腰,生怕像上次那样又磕疼了她。
你起开,热死了。姜新染推了推她的胸口,推不动,反而被她捏紧了手。
顾若低下头,呼吸温热,为什么不再来了?
声线贴在姜新染的耳畔,比风还轻。
姜新染抬着晶亮的眸子,此时一双眼里又只有她。
那双莹润的黑色眼眸眨了眨,带着水汽说:你走后,冰淇淋就变苦了。
嗓音糯糯的,含了多少不甘和委屈,直刺顾若心口。
在这个爱吃香甜奶油味冰淇淋的女人心里,顾若才是她唯一的甜。
第十一章 重新开始
姜新染和顾若重逛母校。去她们的秘密基地。
说是秘密基地,其实只是单车棚后面一方低矮的围墙。
这围墙始建于上世纪,后来学校扩建,在它后面建起了更高更宽的围墙,这一小片区域顺势改成了自行车棚,之后又改成了电动车棚。那方古老陈旧的矮墙始终没拆,成了校园历史的见证者被保留了下来。
除了早晚,很少有人会来停车棚,姜新染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据点,遇到不开心的时候,一个人爬到围墙上坐着,从肥大的校服口袋里掏出在小卖部买的饼干或面包,一边吃一边甩着腿,放空大脑,看矮墙外面。
围墙外面还是围墙。
有一次姜新染受了委屈,坐在矮墙上一个人默默地吃一个已经被压扁的菠萝包,边吃边掉眼泪,用手背擦干,继续吃。难过的时候容易分心,姜新染只顾擦眼泪,没注意到自己坐的地方有一块松动的墙砖,屁股一歪,整个人从墙头上栽下来。
啊姜新染本能地惨叫,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最轻也得摔个骨折,下面可是坚硬的水泥地。
她紧闭双眼在地上打了个滚,预想中的痛感却没有来。
她落地之前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缓冲了一下,消减了大部分重力,最后只是手掌被蹭破了点皮。
姜新染心有余悸地睁眼,才发现缓冲她的柔软东西,居然是个人,而且穿着校服,明显也是个学生。
那学生下场可比姜新染惨多了,她被姜新染当作肉垫,与水泥地来了个亲密接触,不仅校服沾满了灰尘,手肘也蹭破了一大块,皮开肉绽,看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快!我送你去校医院!姜新染爬起来,扶起这个倒霉蛋,看到她的脸,愣住。
被当肉垫的不是别人,正是顾若。
姜新染的表情变得不自然,摸着脖子讪讪道:怎么是你。
她和顾若不对付,从高一就开始不对付,这事尽人皆知。
姜新染要强,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第一名,结果高中第一次月考就给她来了当头一棒。她屈居第二,第一名是一个叫顾若的家伙。
姜新染郁闷了一个月,发誓第二次月考一定要把第一名夺回来。
第二次月考姜新染成绩接近满分,而那次有一个满分本人,顾若。
从此以后,全年级都知道,本年级唯二学神是死敌,千万不能把她俩凑一块。
这话不对,因为只有姜新染单方面把顾若视为死敌,顾若对谁都冷淡,并没有特殊对待她。
所以当姜新染发现救自己一命的竟然是顾若时,那脸色就相当好看了。
她不喜欢欠人情,顾若救她一命,她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扶着她去校医务室上药、包扎,为了对她表达感谢,斥巨资给她买了一个小蛋糕要知道姜新染自己郁闷的时候也只舍得吃菠萝包而已。
那天下午,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双双逃课,坐在矮墙上吃了一下午蛋糕。
喂。姜新染扭捏道:今天谢谢你了。
她做了好一番思想斗争,才鼓起勇气开口道谢。
顾若的注意力却在别处,道:你为什么哭?
谁哭了?姜新染薄面微红,嘴硬道:你眼睛长在后脑勺上,出现幻觉了吧!
鼻音未消的辩驳,有种倔强的可爱感,而且声音很勾人,羽毛似的撩过顾若的心尖。
顾若看着小姑娘兔子一样的红眼睛,没有戳破,低头,用勺子切下来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很甜。
由此开始,姜新染和顾若从死敌变成了死党,最后友情变质,爱情发芽。
姜新染不知道,顾若对她始终都是爱情,甚至比这个下午更早,她早就默默爱上了这个会躲起来哭的姑娘。
不然也不会出现得那么凑巧,刚好接住她。
顾若,我现在掉下来,你还能不能接住我?姜新染看着那堵结实的矮墙,跃跃欲试。
没等顾若开口,她已经脱了自己的细跟凉鞋,撩起自己的裙摆,毫无形象地踩上了断砖,三两下已翻上墙头,灵活得像一只猴子,动作不减当年。
顾若站在墙根底下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