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珠子说完就后悔了,然而话已出口,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呃,这个弟子的意思是
可。
此话一出,没人再研究地板的纹样,所有人都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瞪着元始。
他们没听错吧,师祖大人居然向他们要点心吃?
殊不知,元始此刻内心也是起伏不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冲动可当他看到这些小朋友在分享点心时,不由想到缀玉峰的那个也喜欢做各种点心的人族。
几乎是下意识的,那些话就脱口而出。
他说完就后悔了,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继续板着一张脸,以不变应万变。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灵珠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忙恭敬把手中装点心的木盒递到元始跟前。
元始盯着送到眼前的点心盒,片刻才收回目光,广袖一挥,将其收入袖里乾坤。
等元始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这群半大的小子们一窝蜂朝灵珠子涌上来。
哥们,牛啊!雷震子用胳膊肘重重捣了捣灵珠子的肩膀,满脸钦羡,藏得可真够深。
哥们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咱们啊。有人嬉皮笑脸朝他抱拳。
众人以为,元始之所以会向灵珠子讨要点心吃,重点不在于点心,而在于灵珠子这个人。
想来他是打算重点培养灵珠子,才会纡尊降贵,故意找借口与灵珠子说话,目的是为了考察他为人。
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我对此也是一无所知灵珠子脸上的震惊不比别人少,费力向好友们解释着。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也是半信半疑,想着,莫非是师父跟师祖说自己的好话了?
元始不知道自己的随心之举又留下怎样的风波,接下来他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
去紫霄宫找老师鸿钧。
道祖鸿钧是洪荒世界第一位证道成圣的圣人,他成圣后,在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开设道场,邀请洪荒三千红尘客前去听道,元始正是其中之一。尔后他送出七道鸿蒙紫气,三清各得一条,从而相继成圣。
因这师生之谊与成圣之缘,除了盘古之外,鸿钧是元始最为尊敬的前辈。
不过自从鸿钧与天合道成为天道化身后,紫霄宫关闭,非特殊时候不再对外开放,元始也鲜少有机会见到鸿钧。
这一次元始决定去找鸿钧,实乃迫不得已下的选择。若非混沌再现洪荒一事实在紧要,他也不想去打扰老师清修。
然而,元始在紫霄宫外等了多日,最后也没等到任何音信。
他相信鸿钧不会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但紫霄宫门始终紧闭,这意味着什么?
元始若有所思。他对着紫霄宫拜了拜,随后离去。
等元始处理好一切再次回到缀玉峰,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十来天。
***
容泽用力揉着面团,脸色看不出喜怒。
根据他在山壁上画的正字显示,距离大白失踪已经过去十七天,他几乎可以断定,大白不会再回来。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虽然他有不少食客,但大白是特别的,因为只有它一直寸步不离陪在自己左右。
而就在他已经习惯有这么只小兽相伴时,它又突然消失,叫人措手不及。
但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上天不会因为一个人失去什么就对他格外宽容,这个道理容泽从小就懂。
他相信,自己可以调整好心情,去正视未来的日子。
然而,习惯的力量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容泽再次发现自己习惯性拿起大白专用的碗,盛了满满一碗番茄牛腩面。
大白是只很讲究的灵兽,它不肯与其他兽类共用一个餐具吃饭,所以容泽专门给他安排一只崭新的碗。
可惜从今以后,这只碗再也派不上用场。
容泽叹息着,将这只碗里的面条倒入其他灵兽吃饭用的盆里。
发现能加餐,那只正在享用美食的溪边兽兴奋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容泽苦笑着摇头,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乖,吃多些,别浪费了。
驾云而归的元始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如遭雷击。
溪边兽埋头吃得正香,突然感到一股冷意从脚底冒上来,直冲脑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汪!汪呜
溪边长得像狗,叫声也像。当发现不对劲时,它大叫出声。
但很快,它就被那股莫名其妙的敌意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喉咙里只能挤出轻微的呜咽声。
当看清来者的模样,溪边更是惊恐万分,动也不敢动。
重新化身为陆吾的元始只是冷冷瞥了它一眼,缓缓走到装满喷香面条的食盆跟前,目光幽幽。
大概因为加了番茄的缘故,汤的表面覆了一层金红色的油脂,青翠的葱花洒在雪白的手擀面上,大块的牛腩粒纹理清晰,肉质鲜嫩。
恰好有风吹过,带起一股浓郁的香。
溪边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元始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扫过,它立刻被吓得四肢打颤,站也站不稳。
哐当!
伴随着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是容泽难以置信的惊呼:大白?!
容泽顾不上去捡滚落在地的不锈钢盆,一个健步冲来,抱起浑身僵硬的元始,使劲搓他的脸。
真的是你,大白,你这些天都跑哪里去了?迷路了?遇到危险了?还是
在被容泽搂到怀里的第一时间,元始下意识想挣脱,但看到容泽微红的眼眶后,他停止了挣扎。
大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容泽佯装生气,轻轻拉着他的圆耳道,下回可不敢再这样乱跑了,知道不?
对元始而言,被人牵肠挂肚的体验陌生又新鲜,但不讨厌。
他安静地窝在容泽怀里,闻到那股熟悉的烟火味,说不上是不是香,但不难闻,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溪边这是怎么了?对着爱宠絮完思念之情,容泽才后知后觉发现溪边兽的异常。
这只平日里总是很活泼的小兽,此刻却把身子缩成一个毛团,漆黑的眼珠满是惊慌失措,一副受惊了的模样。
听到自己的名字,溪边可怜兮兮地对容泽呜咽了一声,尾巴轻轻晃动,好似在寻求安慰。
可没等容泽有所表示,一道尖锐的目光射来,溪边打了个寒颤,尾巴一夹,四肢瘫软。
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中的容泽终于察觉到两只兽之间的风潮暗涌,他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大白,又瞅了瞅惊恐万状的溪边,突然明白了什么。
大白,你该不会是容泽眼底漾起一抹笑意,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吃醋了吧?
回应他的,是某兽倔强的后脑勺。
容泽恍然大悟,想笑又不敢笑,就怕某只爱生闷气的小兽会恼羞成怒,再次玩失踪的游戏。
他用力咬着两颊内侧的软肉,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更严肃点,清了清嗓子道:锅里还剩下不少面条,我一个人恐怕是吃不完了,大白,你能帮帮我吗?
九尾兽的耳朵尖微微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