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会是个孩子的目光。
太宰治静静与他对视片刻,小婴儿突然抿嘴笑起,你很有意思呢。
他歪了歪脑袋,这动作倒是有点像个小孩,这世界上的怪物还真的蛮多的,你说是不是,同行君。
时间都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
太宰治眨眨眼,笑了一下。
小婴儿没再说话,他压低了帽檐,眨眼间便又重新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轻和快得就像是一场梦境般。
以五条悟的耳力是不会错过那句同行君的,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随手捞起站在一旁的太宰治,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又重新回到了静谧的街道上。
不问点什么吗?五条老师?
刚刚那个婴儿在时,太宰治刻意忽略了五条悟的名字,这完全是职业性的条件反射了。
五条悟抓了抓头发,漫不经心道:反正问了你也会瞎编些骗人的话吧。
真伤心呢,五条君居然不信任我到这种程度。
哦,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会那么了解人类吧。
嗯,可我不想告诉你呢。
他们慢慢地在街道上走着,酒店距离大厦并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
五条悟笑了一下,哎呀,有进步嘛,的确不撒谎了。
因为特殊原因两人密不可分了好长一段时间,未来恐怕只有妻子这种身份才能这么陪着五条悟同吃同住了,但这对太宰治也是一样,强制的绑定让他除了在家里上吊外甚至连一点去河里漂的时间都没有。
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五条老师知道那小婴儿是个什么品种吗?
不知道呢,或许和你一样都是奇奇怪怪的存在吧。
那五条老师知不知道你回去后还能不能看到悠仁呢?
五条悟看他一眼,这不是理所当然的。
我觉得你不会再看到活着的他了哦。太宰治淡淡道,这次出差难度不算大,却让你去了,而且两面宿傩的力量还不够,这时候是杀掉虎杖悠仁的最好时机。
五条悟沉默一会,慢悠悠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聊聊天嘛。太宰治说,你性格吊儿郎当,做事想当然,又非常的忙,怎么想都不应该挤出时间去当老师。可你又不像被迫的,这是为什么?
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我还没套你的话,你反而先来问我了?
因为我对五条老师很有好感嘛~太宰治笑道,你很有钱,肯定不是为钱办事,又那么强,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怀着崇高理想这种答案了,是不是?
是啊。五条悟干脆地承认了,咒术界的问题,可不比怎么祓除咒灵的问题小呢。
为什么?太宰治抬眼看他,和那两个游戏机有关?
这小鬼真是有点过分敏锐了。
五条悟眯了眯眼,突然道:你一直说悠仁会死会死的,就是知道他也是我计划中的一环,才故意说出来气我吧?
怎么会是气你呢。太宰治故意装作难过地叹了口气,我明明是想出点小力帮帮忙嘛。
你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大半夜的打电话,如果不是诈骗那么绝非好事。
五条悟接起手机,还没说话,那边就传来伊地知监督慌乱的声音。
五条先生他匆忙道,虎杖君死了。
五条悟心下一愣,下意识往黑发咒灵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太宰治勾起嘴角,一脸意料之内的微笑,用口型对他说道
你瞧,我说对了吧。
第21章
解剖室中充斥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味道。
虎杖悠仁的尸体躺在硬邦邦的解剖台上,上面覆着象征死亡的白布。
头顶惨白的灯光将一切都衬得愈发冰冷。
气氛是一片压抑的沉默,伊地知洁高有些站立难安,他已经告知了五条悟事情经过,然而
因为五条悟不在,所以在不知目标会变成特级的前提下,上层派遣了三个一年级生去处理这种失误连作为内勤的伊地知洁高都免不了生疑,尽管他碍于职责和身份无法置喙,可显然,五条悟已经认定了这是上层对他的警告和敲打。
通过借刀杀人的方式,除掉他护在羽翼下的学生。
伊地知洁高进入高专工作已有多年,在他的印象里,这是总玩世不恭却游刃有余的五条悟第一次展露出真实的怒意,以及杀意。
五条悟的确很愤怒,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宰了那些恶心透了也烦透了的垃圾们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可他知道不能,一旦失去理智,先前所做的努力将前功尽弃,所以,这时候的愤怒更像是事情无法挽回后、无可奈何的宣泄,只代表了他的无能为力。
而意识到自己仍需忍耐后,五条悟愈发憋屈了。
接着,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向了太宰治。
黑发咒灵很安静,事实上,除了接到虎杖悠仁死讯时的那句预言成真的感慨,在赶回高专的路途上,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尽管五条悟也没有心情交谈,但本应合乎常理的奚落和嘲笑通通没有。
太宰治站在角落,背抵着墙壁,以一种置身事外的姿态望着解剖台的方向,褪去以往嬉皮笑脸的面容格外沉静,眼中有种超脱于世界的清醒,就如同他从一开始就笃定了虎杖悠仁会落得这般下场一样。
也因为太过清醒,他的身上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游离感,像是无根的浮萍。
或许是感知到五条悟的注视,太宰治看了过来。
与那双深不见底难以窥探的鸢色眼眸对视了数秒之后,五条悟忽然冷静下来,然后,他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就在这时,高专的医师家入硝子推开门走了进来,这位面容姣好眼底下却挂着黑眼圈的女医生做事十分雷厉风行,一边询问着解剖对象的基础信息,一边已经掀开了盖尸布,然而刚刚戴上一次性手套,极富戏剧性的一幕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