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景象,病房内,节目组成员同时发出了尖叫。
不过,贺白羽的经纪人倒很安静他因为晕血,翻了个眼,瘫在了病床上。
贺白羽根本没有理会众人,甚至也没有理会自己正在滴血的手,他径直朝着病房外冲去。
此时,李沉醉的点滴也已经打完,等护士帮她拔下了输血管之后,李沉醉忙站起身来,对着导演道:“我先去看一下当当的情况,关于蘑菇的事情,晚上再给大家一个答复。”
紧接着,李沉醉看向范晴时,面色波澜不惊,静声道:“范晴时,刚才你说的那些话,大家可全都记得,你可别后悔。”
此时的范晴时见自己计谋得逞,舆论开始偏向自己,心里就得了意,便继续趁热打铁,抽泣着说道:“沉醉,你是在威胁我吗?你别这样,我害怕。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一队的,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我们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啊!”
李沉醉告诫自己,不要再跟范晴时两个人掰头了。
她怕范晴时下一句台词就是:做人嘛,最要紧就是开心。
那李沉醉可顶不住。
于是李沉醉没再理会范晴时,也快步走出了病房,赶到隔壁的宠物医院里。
在宠物医院最里间的病房,李沉醉看见了贺白羽以及当当。
当当正躺在宠物手术台上,闭着眼睛,气若游丝,难受地哼哼唧唧着,看着格外可怜。
而贺白羽则始终站在旁边,不停地轻抚着它的头,想要给它安慰。
李沉醉回忆了下原著当中的情节,当当这条狗,是贺白羽的父亲贺秋生送给他的,作为他回归贺家的礼物,相当于是贺白羽新生的象征。
毕竟小时候遭到过李家的虐待,贺白羽经常做噩梦,而每次半夜梦醒,当当都会来到他的身边,用头蹭着贺白羽的脚安慰他。
因此贺白羽与当当的关系格外亲厚。
刚才医生告诉贺白羽,说已经对当当进行了催吐等紧急处理,但具体恢复情况还需要观察,并不排除之后有后遗症的可能。
“当当没事吧?”李沉醉关切问道。
但贺白羽只是站立在原地,背对着她,身体僵硬,浑身散着凉意,默不作声。
李沉醉也知趣,知道此时的贺白羽不想跟自己说话,便也不强求,只嘱咐道:“等会你忙完这边后,就跟节目组打个招呼吧,看是需要请假还是怎样……”
李沉醉话音刚落,贺白羽倏然挥手,瞬时便将旁边的手术盘给挥落在地。里面那些零零碎碎的手术医疗用品散落一地,发出了尖锐而刺耳的声响。
贺白羽始终背对着李沉醉,并没有回转身来,但他的身躯却因为极力忍耐着怒意而微微颤抖。
他的声音,也是低沉而压抑的:“为什么?你连它都不放过?你们李家,果然是从根就烂起了,你们根本没有一丝人性。”
贺白羽并不确定采了毒蘑菇的究竟是李沉醉还是范晴时。
但他却亲眼看见,李沉醉把混有毒蘑菇的竹筒饭喂给了当当。
是李沉醉把当当害成这样的。
新愁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贺白羽体内的血液被搅动得四下奔腾。贺白羽甚至不敢回过头去,他不确定自己会对李沉醉做出什么事。
李沉醉正想解释下,说那个蘑菇确实不是自己摘的,而那竹筒饭也不是自己有意想喂给当当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里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是节目组工作人员发来的,告诉了她一条噩耗。
那就是今天他们a组四个人的医疗费,已经全部按照一定比例,在他们的生活费当中进行了扣除。
这样七七八八扣下来,他们的生活费已经一毛不剩。
她的四千万,连响都没响一声,就这么飞走了。
她辛苦努力了这么久,啃野菜,抓泥鳅,砍竹子,连上厕所都减少到最少的次数,就怕浪费了那十厘米的卫生纸。
可是现如今,所有的努力都烟消云散。
李沉醉的脑子里有某样东西轰然一声炸开,浑身的血液都仿佛从脚底流走,她面色苍白,睫毛微颤。
往好听一点形容,那就是整个人仿佛是被雷劈了。
往难听一点形容,那就是整个人仿佛脑子被门夹了。
而贺白羽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样,他继续低垂着眼眸,抚摸着虚弱的当当。
他手上的动作有多轻柔,他嘴里的话语就有多冷硬:“我早该想到的,你从小就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十六岁那年,你害得我断了一条腿。而现在,你还想要害死当当。李沉醉,你够狠,知道用当当来威胁我。好,这一次我认赌服输,接下来,我就会跟节目组进行协调,退出这次的节目。不过我倒是觉得很奇怪,你之所以恨我,就是觉得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可是世事难料啊,谁能够想到,你这个千尊万贵的李家千金,居然不过是个野种。”
贺白羽边说边转过了头来,然而当看见李沉醉的表情时,他那双线条干净明晰的丹凤眼里,却倏然颤动了下。
因为贺白羽发现,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李沉醉站在原地,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一只迷茫而受伤的小动物,眼里布满了凄惶无助。
难道,她是被自己的那句野种给伤到了?
李沉醉当然不是被贺白羽的话给伤到了,因为在刚才,她压根没有听清贺白羽的一个字,只一心回忆着自己生命中逝去的四千万。
贺白羽的那番骂话,在此时的李沉醉听来,自动转化为了:“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仿佛是五百只鸭子在不停地叫唤。
太吵了,她还是回医院里去冷静一下吧。
于是,李沉醉缓慢地转身,如游魂一般步出了这个房间。
看着李沉醉消沉落寞的背影,贺白羽忽然觉得胸臆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