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提起内力,在荒芜不见边际的黑山野林间穿梭游走。
此时,却有另外两人,出现在了方才的树林。
泷歌检查完所有尸首,冷冷判断:“是暗血阁的影子。”
坐在轮椅上的黑袍老者沙哑的声音里充斥着不满:“巫启这小子,竟把尾巴伸到这里来了。”
“先用驭兽之术,引群鸟困之,封其双目,闭其五识,再以冷匕割喉、暗箭穿心。”泷歌总结道:“杀他们的人很高明。”
“那小子,倒是有几分胆魄,连他老子的人都敢杀!”黑袍老者浑厚的笑声传林而过,宛如鼙鼓,震慑着林间每一个生灵:“看来,我要送给巫启一份大礼,让他也尝尝这世间骨肉相残的滋味。”
山间温度低,湿气又重,到了后半夜,就开始弥漫起层层薄雾,树丛之间,也落满露水。
九辰一路呛咳不止,幽兰则因失血过多,渐渐体力不支。
等行到下一个山道时,幽兰终于再无力气。她扶着石壁坐下,略带歉意的道:“我素来怕冷,不能再陪你了。”
九辰察觉到异样,折返到她跟前,愕然盯着脚下大片血迹,道:“你受伤了?”
幽兰仰首,置之一笑:“一点小伤,不碍事。”
九辰用力拿开她刻意挡在腹间的手,隔着衣料,隐约可辨出一道可怖的刀口。
他一时怔住,心百味杂陈:“你伤成这样,为何还要回来?”
幽兰看着他,认真道:“我既允诺过,岂可食言?”
九辰垂眸,避开她坚执的目光。片刻后,他轻轻道了声“得罪”,便撕下她一片白色里衣,沉默的替她包扎好伤口,然后不由分说,将她负在背上,继续往前走。
幽兰早无力气反抗,只能冷静替他分析:“堂堂黑云骑统帅,应该懂得权衡利弊。带上我这个负累,你恐怕是追不到影子的。”
九辰加速穿行,不说话。
幽兰轻叹:“你若是舍不下道义,大可以干完正事,再回来找我。”
九辰终于开口:“今夜雾气重,没有星星,我早就迷路了。一旦离开,我是找不回来的。”顿了顿,他又极是认真道:“山里野兽,全在夜里出没,你若被老虎吞了怎么办。”
幽兰被这话逗得笑了起来,等笑累了,便伏在他肩上,毫无知觉的睡了过去。
次日,十五个影子的尸首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悬挂在巫王宫德门前。每个影子的面上,都糊了张白纸,上书血红大字,连在一起,读作:“浮屠岭上,非属巫姓,擅入者,死无葬身。”
沧冥百姓将整条朱雀大道都围得水泄不通,挤在宫门前指指点点,任戍卫营如何驱逐,都不肯散去。
彼时,隐梅当众伏罪,巫后数日来第一次踏出章台宫,巫王刚刚在早朝上宣布赦免公子子彦禁期。
巫王带领武百官亲自到德门查看情况。因这场面实在太过血腥惨烈,许多官员也尚不明白暗血阁与巫国王室间更深更隐秘的联系,只敢躲在人群远远观望。
季礼、南央等重臣跟着巫王近前验看尸体,待看清那独特又熟悉的伤人手法时,季礼足下一软,险些磕倒在地。生平第一次,他懊悔自己的决定,将九辰从剑北带回沧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