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情景,就这样刻入了晏婴的心底。直到许多年之后,垂垂老矣的巫国内廷总管偶尔经过这个地方,都会忍不住抬头去望天空,以掩饰禁不住浑浊的苍目。
晏婴眼睛一热,再不忍心催他,不住提醒:“殿下慢点吃,会噎着的!”
九辰三两下就啃完了一张大饼,然后迅速抹干净嘴巴,自己扶着晏婴起身,边走边道:“父王车驾在何处?”
晏婴惊觉他手心滚烫的厉害,只是时间太紧迫,他顾不得问,疾步追着他,慌慌忙忙从怀掏出一副湿帕,一边替他擦掉嘴角敢凝的血迹,一边道:“在德门前。”
九辰忽然驻足,想了片刻,反问:“随驾的,可有其他人?”
晏婴点头:“淮国的祜公子。”说完,他还想再问,九辰却点足将他甩到了后面。
德门外,仪仗庄严,铁骑肃穆。大将军徐暮正亲自带人检查仪驾安全。
九辰害怕误了时辰、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一路飞掠到德门,才停了下来,问徐暮:“哪匹马是我的?”
徐暮见这位小殿下半边脸都是肿的,先是吃惊,后是尴尬:“臣不知殿下也要随驾――。”话外之意,便是并未准备多余的马匹。
说时,他望了望天色,愈加犯愁:“王驾马上要出发了,赶不及去马场了,臣让人给殿下匀匹马出来。”
“不必了!”晏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叫住徐暮:“殿下随王上乘坐青龙车,将军不用麻烦了。”
九辰听了,大是失望,抿起嘴站着,不肯往车驾方向走。
晏婴索性拽起他,来到青龙车旁,对着车门,恭敬道:“王上,殿下来了。”
片刻后,一名小内侍将车门从内打开,里面传出巫王笑声:“让世子进来罢。”
九辰暗觉巫王语气怪异之极,跳上车一看,便被眼前景象惊住。
青龙车内,正央摆放着一面棋盘,巫王正与另一位身着青衣的弱公子对弈。棋盘旁,放着茶炉,炉上的茶锅滚得正厉害。清淡茶香弥漫其,令人心旷神怡。
见九辰进来,巫王笑着招呼他到身边,道:“车驾未行,孤便输了半局。剩下的半局,世子替孤下罢。”
在九辰的印象,巫王还从未对他如此和颜悦色过,这样的气氛与情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一袭青衣的东方祜正捏着一枚白字低眉凝思,听到动静,他立刻起身,温雅兼恭谨的缓施一礼。
他目光清澈沉静,仿佛并没有看见九辰的狼狈模样,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