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玄一宗用来关押叛徒的地方,死水域。
不等沈燃说话,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人戴着银色面具走了过来,沈燃瞳孔骤然紧缩, 面色微沉, 你是谁。
他一眼便认出这个面具就是之前他戴着用来装作林岁的面具, 心下有了猜测,可却不敢深思。
呵。这人笑了一声,他站在了沈燃的面前, 仿佛是低笑了两声,而后无奈道,这才多长时间, 师尊便忘了弟子了吗?
这人抬手扶着面具,将其解下,露出了俊俏的面容,唇角带笑道,师尊的记性可真是不太好了。
虽然早有预料, 可当真的看到白赦时,沈燃脸色还是苍白了起来,他偏开了目光,下意识的想要扯动一下手腕,可这锁链是特殊的,根本扯不断,且他自身的因为强行动用灵力而受了重伤,此刻半点灵力也没法用了,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师尊怎么不说话了?白赦丝毫不见之前重伤的模样,他笑着缓步走到沈燃的跟前,抬手捏着沈燃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师尊不是要杀了我吗,怎么此刻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莫不是心虚了?
你何时知道的。沈燃的声音有些虚弱,他低垂着眸子,唇角还有未干涸的血痕,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
这还重要吗?师尊难道还能为自己辩驳什么?白赦笑道。
沈燃微微阖眼,胸口的伤处碰了水之后,更是疼的厉害,他唇色惨白,长发散落,早已不见往日天人之姿的模样,我无话可说,你要杀便杀吧。
师尊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欺师灭祖的事情?白赦轻轻凑近了沈燃,靠近他耳边低声道,只是弟子不明白,师尊真的是为了修炼绝天道而要杀我吗?
是。沈燃伤的重,勉强提着精神,他一字一句道,这个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还真是因为这个可是据我所知,绝天道最后是要杀掉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这样才能真正的斩断情爱,师尊选择了杀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是师尊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呢?白赦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沈燃的伤口,他并未触之即离,而是用力摁着伤口,任由伤口处的鲜血涌了出来,沈燃登时便脸色惨白,闷哼了一声,白赦却笑道,在我心里,师尊也是这个最重要的人。
他收回了手,沾血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沈燃的脸,而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你要怎么做才能放了我?沈燃见他要走了,立刻道,这是玄一宗的死水域,你将我关押在这里,是疯了吗?
这点师尊放心,不会有第二个人来看到师尊这样狼狈的模样。说完,白赦直接拂袖离开,就连沈燃平时带在身边的流光都被白赦拿走了,他现在真正形如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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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赦师兄。白赦刚刚走出死水域,便遇到了林妙妙,林妙妙是看守死水域的弟子,甚少露面,就连白赦也是愣了一下后才想起了面前这女修是谁,他微微笑道,再过两日便是宗门大会了,师妹怎么还没去准备?若是能在宗门大会上大展风采,说不定能入得哪位长老门下。
我这样的资质,只怕是参加了参加了也无用。林妙妙撇了一下嘴角,而后问道,师兄怎么来了这里?这往日都是用来关押背叛宗门的叛徒,如今数十年了,这里再也没有进过人,倒也是荒废了。
师尊有令,说是死水域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去做点其他的事情,便让我过来看看了。白赦顿了顿后,继续道,师妹先去准备宗门大会了,若是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好吧,那我告退了。林妙妙很容易便被糊弄了过去,恭敬的离开了这里,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在她走后,白赦眼底掠过了一道血色暗光,指节之间本来缠绕的黑色雾气也消失不见了。
沈燃并未听到外面的动静,他腰腹都被水淹没着,骨头冷的有些疼,然而这并非最难受的,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囚禁叛徒,惩治罪人的地方,这水里冰冷刺骨,别说是沈燃这样没有灵力护体的,就算是有灵力护体的修者,在这样的水里待久了,也会冻得经脉都残废了。
【沈燃:这报复心理有些强。】
【999:我以为宿主您看到他的黑化值时,就该明白一切的。】
的确,白赦顶着百分百的黑化值,怎么可能对他既往不咎。
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用锁链吗?沈燃有气无力的垂着头,他冷的瑟瑟发抖,声音都有些颤动,冷
一个两个?师尊还被谁这样对待过吗?这样我可是要生气的。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沈燃顿觉头疼,他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可白赦却觉得沈燃这是在闹脾气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半蹲下身子,和沈燃平视着,师尊,我被你废了金丹,修为尽毁,我都没生气,你在生气什么?
如今你也不像是修为尽毁的模样,这出戏,是演给本尊看的?沈燃嗤笑了一声。
若是说起这个,倒也算我命大,师尊毁我修为不够,还想斩草除根,派人来取我性命,却不想让我跌入崖下,反倒得了机遇。白赦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缘分,那位前辈可是被师尊亲手屠杀满宗的。
沈燃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师尊可是想要说我误会了你?白赦用剑尖挑起沈燃的下巴,开始弟子也是不相信的,于是回了宗门,第一件事情便是去藏书阁找了关于师尊以往的卷轴,可记录的桩桩件件,都让弟子没法不信了
历任宗主的经历都是绝不可看的,你怎么可能能看到?沈燃勉强开口道,你做了什么?
要说起这个,就得多谢师尊的流光剑了,见本命剑如见师尊,这才让徒弟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了卷轴。白赦伸手触摸着剑身的流光二字,笑道,当初师尊就是用这剑刺穿了我,若是师尊死在自己的剑下,岂非笑话?
沈燃微微阖眼,他脖颈处能感觉到流光剑剑身的冰冷,只要他稍稍往前走一步,这剑便能穿透他的喉咙,真正的身死道消。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
对了,师尊,两日后宗门大会,我为林兄报了名。白赦有些不善的看着沈燃,师尊可别让我失望,当年师尊说要我拿到宗门大会的榜首,为了师尊这话,我可是拼了全力,如今,也该轮到师尊了,只要师尊拿到榜首,我便放了师尊,如何?
你封住了我的灵力,要我拿什么与人争斗?沈燃扯了扯唇角,脸上尚有血痕,看上去有些凌虐的苍白,胸前伤处还在往外渗血,血肉外翻。
师尊若是不愿意,弟子也不能逼迫你。白赦轻轻弹了一下流光剑的剑身,他笑道,玄一宗本就是靠着师尊威慑天下的,可若是他们知道师尊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只怕会将与玄一宗的新仇旧恨放在一起算,到时候,可就宗门不保了。
这话才真正让沈燃变了脸色,他厉声道,你敢!
我敢不敢,师尊试试便知道了。白赦说道。
玄一宗也是你的宗门,你这般做不等沈燃说完,白赦便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道,玄一宗是我的宗门,那是因为师尊你啊,可师尊都要杀我了,我又该如何?
沈燃一时语塞,他看着白赦,胸口血气翻腾,硬生生呕出了一大口血,整个人的精气都像是被这口血带走了,一时间脊背也弯了下去,无力的向下滑落,锁链拽着他的手腕,崩的紧紧的,沈燃垂头低笑起来,自嘲道,都是本尊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