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天音刚成为准校,正打算带着十歌等人好好立功,每日却不得不分出精力处理他带来的麻烦。
比如……
“准校,布洛德殿下今晚想吃火锅。”
“准校,布洛德殿下在问基地可不可以养宠物。”
“准校……”
耐心耗尽的纪天音猛拍桌子:“他又怎么了!”
关夜飞弱气地解释:“殿下使用异能……”
基地偌大的露天操场,一道龙卷风歪歪扭扭的盘旋不散,可以看到风有个模糊的男人身影。
战士们远远围观,无人敢上前。
纪天音迎着狂风闯进央,一头黑发被吹得凌乱:“您喝醉了吗?”
布洛德屈膝坐在平静的风眼里,抱着玻璃酒瓶笑嘻嘻:“前线的生活太无聊了,你也不来找我玩,我就自己寻点乐子。”
“那便请您收回异能回到帝都吧,前线不光无聊,还很危险,克诺修斯殿下已经三番五次发讯催促您返回了。”纪天音语气略微烦躁。
战事不紧时皇族常来慰问战士,但布洛德在基地一住就是半年,局势早已不复当初和缓。
“valkiria……这款酒的名字是女武神呢……”他喃喃着酒瓶上的标签,“你为什么不走?”
纪天音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耐心解释:“我是来打仗的,您忘记了吗,是您举荐我进入第一师团。”
布洛德慵懒地勾着她的脖子起身,摇摇晃晃地贴在女alpha线条优美的颈侧:“哈哈哈,当初我只是想将你留在侍卫队,不过你是s级能力者,按规矩要进入jūn_duì……不过,你猜我此刻想做什么呢?”
薄薄的浅色唇若有若无的蹭过她脸颊。
纪天音冷冷道:“我只知道您将想象付诸行动后,将会出现皇族史上最大的丑闻。”
“说的也对……”布洛德松开勾住她脖颈的右臂,“我回去应付一下兄长,你不准出事哦。”
纪天音:“……嗯。”
他挥手驱散风墙,重复一遍:“也不准死哦。”
——只要你还活着,我也有种活下去的感觉。
纪天音没有开口。
……
星历3050年,布洛德终于在梦等到答案。
他很少做梦,最近却频繁的回忆起一个人。
那个黑发黑眸的女alpha在高阔湛蓝的天空下缓缓靠近,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吻,嘴唇比想象的柔软……
但梦境的内容一点都不绮丽。
毕竟下一秒她就会攻击他。
有时候会突然拔枪,有时候则用匕首,还有一次掏出他的心脏,握在手狠狠放电……
最后居高临下的用冷冽目光俯视布洛德,说:“我赢了。”
“不……!”奄奄一息的布洛德惊醒。
微风在落地窗的缝隙徐徐吹拂,卷起柔软薄纱帘,遮住夜空暧昧的月亮……
这里是现实。
现实和梦境是相反的。
现实死去的人不是他。
纪天音亡于一个意外,让年轻的皇子终于明白生命一贯脆弱,没有什么能够永远不变。
他在她活着的时候用暧昧的口吻反复调情,却抱着莫名固执的情绪没有一次说出真正的愿望。
每一个夜晚,每一个夜晚,纪天音都会进入他的梦境,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死他。
——他在害怕什么呢?
宣布爱上一个alpha会招致陛下和兄长的愤怒,还是说出来会被拒绝,还是担心他对纪天音的感情只是“觉得有趣”,称不上喜欢?
风系异能者的性格向来捉摸不定,连本人都得不到答案。
布洛德靠在床头喃喃自语:“是的,你赢了,永远赢了,连反击的机会都不留给我……真是非常漂亮的胜仗。”
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填满空旷到极致的宫殿。
神让他的飘渺不定付出代价,夺走不该得到的部分,公正地对待对每个生命。
布洛德开始反复失眠,终于意识到他的余生会溺毙在对一个亡者的追念里无法自拔,时间越久,记忆越清晰。
就如生性悲悯的学家所说,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
无尽长夜。
这个男人安静的靠在窗边,一直流泪,一直流泪……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