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行下礼去,说道:弟子愿意接任掌门。
何子濯道:当初你身体孱弱,但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野心,所以才决定收你为徒,时隔多年,为师也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
三日后,掌门接任大典,洛宵继任第八十七任掌门,你们几个都去好生安排准备吧。
何子濯挥手道:把我已经醒过来的消息传出去,让众人安心即可,但不要让任何人前来烦扰,我要安心静养,都下去罢。
因为何子濯这个突然的举动,师兄弟三个人都是心事重重,从何子濯那里出来之后,没做太多交流。
殷宸先回了自己的住处,而接下来虽然不是舒令嘉接任掌门,但以他同洛宵的关系,以及目前凌霄派的状况,自然是不能一走了之的,起码还得小住上几日。
洛宵对舒令嘉说道:你还住在之前养伤的院落吧,里面的东西都没动过,我也时常派人打扫,这样住的习惯。
舒令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师兄,我
洛宵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咱们之间不需要解释,不必说了,快去吧。
舒令嘉本来也不太知道应该说什么,便点了点头去了住处,等待参加接下来的掌门接任大典。
没有做太多交流,他其实并不知道殷宸和洛宵对这件事具体是怎么想的,只是总觉得心里十分不踏实。
到现在为止,好像发生了许多事情,也解决了许多事情,但桩桩件件却都是虎头蛇尾,高高举起,轻轻落地,反倒显得有些诡异。
明绡就这么轻易地暴露了,那么他可还有什么后续计划?
纵无心没有被封印的事情也已经被发现并且传播开来,但这么可怕的一件事,目前好像并未产生什么比较严重的后果。
洛宵想当掌门,马上就要当上了,何子濯竟然主动提出要传位给弟子,这更是他们之前谁也未曾想到的一件事。
就是因为这样的顺利,就总让人感觉一切都还没完,好像要发生什么后续一样。
舒令嘉负着手在自己的房中踱了几个圈,然后走到窗前。
自从那一日被污蔑私闯禁地,所有的矛盾彻底爆发,他扬长而去之后,便再未曾回过凌霄山,此时暂居,发现果然如同洛宵所说,连房间中的摆件都丝毫未动。
舒令嘉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也不由心中颇有所感,心事重重。
到了晚些的时候,房门被敲响,是景非桐回来了。
明明凌霄山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但种种波诡云谲之下,当年的温馨依赖之感早已不再,反倒是推开门看到了景非桐,更让人生出一种安心之感。
舒令嘉将他让进门来,问道:怎么样?
景非桐摇了摇头,说道:阎禹在凌霄南北两峰之间的沧江中消失了,我已经安排了人继续追查。
舒令嘉道:你不用心急,现在那点小伤,有和没有差不多,已经对我影响不大了。他要是那么好抓住的话,又怎么可能为祸多年,还弄出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来?
景非桐沉吟未语,忽然问道:你这里方便说话吗?
舒令嘉冲他点了点头。
景非桐便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这山上,或者说很可能在气宗之中,还有阎禹的同伙在。
听到这句话,舒令嘉竟然并没有感觉到太过惊讶。
之前他和洛宵看到大殿无故倒塌的时候,其实也都隐隐存了这个想法,只不过景非桐不是气宗的人,说起来更加直接一些。
景非桐道:只不过这就只有气宗内部才能排查了,你我都不好插手,这事你还是提醒你的师兄弟们一句吧,让他们警惕一些。
舒令嘉点了点头,突然又觉得很心累,说道:等我大师兄接任之后,咱们就离开,找内奸的事就交给他吧,他也有这个掌理气宗的能力。咱们只需要在外面配合着共同对付魔魇的遗留问题便是,我总是说着已经离开了凌霄派,再这么掺和下去,也不是个事。
景非桐对舒令嘉的情绪一向体察敏锐,闻言便问道:我已经听说了,何掌门已醒,洛宵在准备接任掌门的事,他确实也适合这个位置不过你怎么突然这样说,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景非桐手下众多,耳目灵通,只怕这消息刚一出,便立刻有人报给了他,舒令嘉倒是不怎么奇怪。
但就算是景非桐,也未必能完全了解此事当中的内情罢了。
舒令嘉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叹了口气没说话。
景非桐便笑了笑,起身走到他面前,弯腰看着舒令嘉,伸手捏了他的鼻尖一下,又问道:喂,别不理人啊,说来听听?
舒令嘉:嘶!
他扣住景非桐的手腕拉下来,也伸手照着景非桐的鼻子上按了一下,说道:再乱动把你鼻子打飞!
景非桐本来没躲,听见舒令嘉的威胁,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舒令嘉说完了,想想没长鼻子的景非桐会是什么样子,也觉得好笑。
他松开景非桐的手道: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师尊一醒过来,便将我和师兄师弟一起叫了过去,透露了他想传位的打算,但他一开始说的是,要传给我。
景非桐脸上原本带着轻松惬意的浅笑,听到这里,却眉头一皱,说道:他搞什么把戏?
其实景非桐十分不满何子濯的为人,但因为他毕竟是舒令嘉的师尊,因此每回当着舒令嘉的面,他也不怎么会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只是生疏而尊重地称呼一句何掌门,这时却是没忍住。
谁都知道这样的事是最大的忌讳,要是放在皇家,皇上先说要传位于一名皇子,最终却把位置传给了另外一个人,那么不管那先前那位皇子是有心还是无妄之灾,基本上也等于是个死人了。
他们修真门派倒是不至于如此,但舒令嘉和洛宵一向关系甚笃,何子濯这样的做法,也是够不合适的。
舒令嘉自己不是个多疑的性格,但一直很注意他所在乎之人的感受,洛宵说是那么说,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可就不一定了。
见景非桐也觉得不妥,舒令嘉摇了摇头,说道:师尊必然不会是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是想以此警醒大师兄,接任之后也不能轻狂,要时刻谨言慎行罢。他向来喜欢打这种哑谜。
景非桐淡淡道:拿人真心当做谋算,是最低劣的手段。
他秉性高傲,目下无尘,对于这样的举动颇是不以为然,但顾忌着舒令嘉的心情,终究也只说了这一句。
舒令嘉道:要是殷宸这小子我都不怎么在意,打一架什么都好了,关键是你也知道,我师兄因为体弱的缘故,自尊心向来很强,他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未必不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