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话音出口,一声巨响传来,天地俱震,灵力漫涌,竟是姜桡手中的佩剑硬生生炸裂开来!
姜桡徒然从舒令嘉那里得到了灵力与天赋,却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便如身怀巨额财富而不会花用,因此在此之前一直没能体现出应有的实力,直到这回有了珠子相助,他才进步神速,越战越是得心应手。
一方面是姜桡前所未有过的充沛灵力,一方面是戚光雅这等高手的强势逼压,姜桡的佩剑突然之间难以承受,竟然生生炸了!
方才舒令嘉听到的,就是那柄剑在炸裂之间的哀鸣与剑身裂缝的声音。
姜桡这柄剑乃是何子濯所赐,亦是一柄上等的好剑,它的爆炸非同小可,其威力远胜过方才所有人在比斗过程中所发出来的招式。
炸裂瞬间,剑刃的碎片夹杂着来不及收回的剑气,向四下激射而出。
姜桡和戚光雅两人首当其冲,最为倒霉,戚光雅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竟然当场昏了过去。
姜桡也是始料未及,他手中没了兵刃,连忙用袖子紧急护住头脸,同时瞬身飞退。
一时间只见满场厉风激荡,银芒耀眼,细小的碎片夹在风中,更添五分凌厉,不光是正在斗法的凌霄派和归一派双方,就连其他更加外围的观战者,也都受到了波及。
何子濯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此时见状,他站起身来,拂袖一挥,到了他面前的疾风便瞬间定住,随即倒卷回去,将细小的碎片击成了粉末。
何子濯发招之后,飞身向前抢出。
他的位置还在方才那一圈围观之人的外围,还算离得比较远的,受到的波及并不大,而最惨的则是肖凝儿,还有另外几名问讯赶来帮忙的心宗弟子。
他们的位置恰好在姜桡身后,眼下姜桡躲开,大多数的剑刃碎片便全部都崩了过来,剑气甚至震断了四下的草木。
殷宸来不及救援,在另一头高声喝道:你们几个,向右退!
肖凝儿慌忙答应了一声,仓促之间只来得及随手拉了一名弟子,飞速向右掠去,但仍是有些慢了。
正在此时,她身畔忽地微风乍起,随即,身前便多出了一道穿着黑衣的修长人影。
这人来不及拔剑,碎片就已经到了面前,而他不慌不忙,冲着前方抬起了一只手。
根本就不需要发招或者用兵刃格挡,仅仅是凭借这样一个仿佛号令性的动作,激飞的剑刃竟然就这样定在了半空中。
随即,他修长的五指向下一扣,手掌下压。
随着一连串清脆如同珠玉落盘的碎响声中,漫天乱飞的碎片纷纷落在地上。
危机竟然就此消弭。
对方的半张脸被面具遮挡着,肖凝儿站在他的侧后方,却能够看到飘扬在颊侧的发丝,以及由下颌至脖颈那完美而流畅的线条弧度。
太熟悉了。
因为曾经她就常常这样站在后面,悄悄地看着一个人的侧影,满心都是甜蜜。
肖凝儿低声道:是你?
剑气震断了面具上的带子,面具慢悠悠从脸上滑落,露出一张清俊皎洁的面容。
舒令嘉不紧不慢地将面具接在手里,随手收了,道:嗯,没事吧?
肖凝儿突然觉得一股泪意逼上眼底,连忙眨了眨收回去,说道:没事。
看清他的脸,人群中的议论之声几乎是一下子就起来了。
今日在这试剑大会上,不光是何子濯,周围有不少人都在找他,想看看这位曾经被当成本届会上最有希望的胜出者在重伤之后还会不会前来。
但由于根本就没看见舒令嘉前去留下剑痕,他们都以为对方已经不打算到场了。
谁也没想到,舒令嘉竟然早就已经进了山门,并且以这种神出鬼没的方式出现。
他举手之间便把变故平息,关键是从容潇洒,神情淡定,比起姜桡来,光是从风度气质上就高下立现,顿时压过了他的所有风头。
见到舒令嘉,凌霄派方才那名负责打探消息的弟子又惊又喜,连忙道:掌门师伯,那是舒师兄啊!
可是让他好找。
何子濯也看见了。
他不禁眯起长眸,面色沉冷。
方才满场找不到舒令嘉,何子濯猜测他会不会被狐族给排挤了,又或者路上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到处派人去寻他,而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就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何子濯反应极快,立刻想到,舒令嘉既然能够不留剑痕而进山门,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手中所持,是试剑大会的红帖,拥有直接参加比试的特权。
青丘并没有红帖,却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来,竟然连自己都瞒过去了。
想起方才那些可笑的担忧,何子濯不禁冷笑了一声。
很好,长本事了。
他站起身来,朝着舒令嘉走了过去,说道:令嘉。
舒令嘉一转身,便看见了何子濯。
其实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他们师徒不见面的这段时间算不得太久,平时舒令嘉下山办事或者闭关,有时候也得花费几个月。
但是此情此景,心境变了,身份变了,再见故人,难免恍惚。
何子濯叫他的名字时,语气和神态一如往昔,可是他已经不会站在对方身后的那个位置上了。
舒令嘉低下头去,行礼道:师尊。
当着人前,何子濯也没说什么别的,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道:我方才还说你怎么没来,要让你师弟去找你呢,原来你早已经进来了。那就好,过来吧,用不了多久就要比试了。
他的口吻,就好像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怀疑,没有冤屈,没有冷落。
或者在何子濯的心里,依旧不认为这算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才能如此的若无其事,云淡风轻。
但是舒令嘉做不到。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脱口说道:我我不。
被自己的师父这样当众温声细语的哄劝,都能开口拒绝,舒令嘉也算是胆大第一人了。
他说了这句话,周围的弟子们只觉得空气都要凝固了,站在何子濯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殷宸本来想劝,嘴都张开了,蓦地想起之前与舒令嘉的对话,顿了顿,硬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肖凝儿胆战心惊,几乎怕何子濯怒气上来一掌把舒令嘉给拍死,连忙时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师兄,师兄,你别这么倔,你好好解释。
任谁家的徒儿也没有敢这样忤逆的,何子濯确实是有点想抽他,看着舒令嘉抿紧嘴唇的样子,胸口起伏了一下,把怒意生生压了回去。
他沉声道:我是念着你重伤之下心绪不佳,散一散心也好,当时才会纵容你离山的。令嘉,走了这么些天,你也该闹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