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一切都不对劲,她却找不到能够佐证这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富二代男友今天单膝跪地跟她求婚, 男友的爸妈甚至在场, 对此都非常的支持。
温蓉蓉没有理由拒绝,可是戒指戴在手上, 温蓉蓉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偷穿别人裙子的贼。
这裙子华丽非常,所有人都说她穿着很好看,她却觉得哪哪都不合适。
她知道电动牙刷怎么用,却根本无法忍受有什么东西在她嘴里震动。
她知道公交车要怎么坐,却每次都要愣在站牌处很久很久,错落了一辆又一辆。
她的爸爸妈妈弟弟都很爱她,最好的东西永远留给她,温蓉蓉却根本无法去爱他们,她对他们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她的男朋友每一天都在告诉她,多么想要和她一起生活,可是温蓉蓉连被他碰一下手,都觉得难受。
她总是在想,他的体温不够热,他的声音不够低沉,他的甜言蜜语让温蓉蓉听着难受,温蓉蓉总觉得,她喜欢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她的生活是什么样?
她每次努力地去畅想,就会闻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幽香,然后她就会大脑一片空白,她就又会按照所有人的“觉得她该怎么做”,去做事情。
日复一日,直到婚礼。
温蓉蓉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礼堂之中,她被人牵着手,一步步地朝着她的新郎走去。
她面上带着和所有人一样标准的笑容,好像很幸福,但是她看不清记不住自己新郎的模样。
她走近,新郎将捧花献给她。
主持人激动地念着婚礼的誓词,温蓉蓉看着她帅气的新郎满脸幸福地说“我愿意”,却只想跑掉。
话筒递到她的嘴边,主持人在问她愿不愿意,所有人的视线都无比热切地注视着她,可是温蓉蓉却张不开嘴,说不出我愿意。
她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她扔掉捧花,按住自己的脑袋,眼泪因为疼痛夺眶而出,嘴角流下她咬破自己口腔的鲜血。
她的后脑,像是被什么棍子狠狠地敲击着,嗡嗡的,一阵一阵的疼,鼻翼之间又涌现出那种莫名的幽香。
她挥开作为伴娘的闺蜜来拉她的手,转身看向了台下,却发现所有人,全都没有脸。
温蓉蓉能够感觉到他们热切地期待她说我愿意的那种情绪,却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他们虚假得就像是――像是什么?
“请问新娘,你愿意嫁给你面前的这位先生,并发誓从今以后,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爱他,陪伴他,绝不离开他吗?”
“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温蓉蓉抱着自己的头,咬牙道:“我不爱他,不会陪伴他!”
她抬起头,忍着后脑一阵阵的疼痛,看向她面前神色变得阴沉扭曲的新郎。
“我爱的人,他应该非常非常地高壮,他的腿很长,他是世人敬重的大英雄……”
温蓉蓉摇着头后退,她在说着这样的话,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不善言辞,却从不会在危机面前退缩,纵使变成不良于行之人,也绝不是废物!”
“他很热,他……能为我舍生忘死,也能为我向死而生。”
温蓉蓉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像无措又决然的泪。
她退到了礼堂高台的边缘,还在朝后退着,“我……我爱……”。
“啊!”
温蓉蓉一脚踩空从高台跌落向下,耳边掠过呼呼的风声,浓郁到呛人的香气钻入鼻腔,却再也不能迷惑她。
下一刻,她后脑撞击在了地上,闭眼再猛地睁开,就看到了面前成群的蝴蝶,落在她的身上,在吸食她的血液。
她身下的那朵大白花,已经出现了淡淡的粉色,此时此刻应该正是正午,温蓉蓉呼吸急促地看向四周,冷不丁又感觉到她的后脑一阵剧烈的疼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她。
温蓉蓉转头,就看到一根藤蔓,正在狠抽她,她闭了闭眼,又转过了头,没有在意,却又被狠狠抽了一下。
这一次她愤怒地转头,想着狠咬一口,给这根藤蔓一个教训,却顺着藤蔓看去的时候,发现了在远处人立而起的树蛇。
他硕大的身体和束缚温蓉蓉这棵参天大树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大树和豆芽的区别。
但是他的头顶上,顶着一个小人,温蓉蓉眯着眼看去,然后就猛地睁大眼,是点翠!
她正要开口,点翠却在远处对着她,竖起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温蓉蓉总算发现,一直在抽她后脑的,根本不是这大树丛生的藤蔓记仇在折磨她,那条伪装在大树藤蔓之中抽打她的藤蔓,来自树蛇。
点翠站在树蛇之上,对着温蓉蓉指着自己下方的树蛇脑袋,比划着。
幸好温蓉蓉和点翠在一起多年,没事儿温蓉蓉还总爱教妖奴们一些自己创造出来的简单交流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