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医师说,南荣慎是受到魔气影响,举止稍微不正常是很正常的。至于这番话是谁教医师说的,自然都不需要细查。
但温蓉蓉居然就信了。
这几月下来,温蓉蓉已经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在温蓉蓉看来和纯哥们儿也没有区别。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不梳头不洗脸抢南荣慎碗里的东西吃,也敢随便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地瘫着,一起泡澡的时候肩并肩地躺着,不会再别扭了。
南荣慎除了盯着她看这个毛病之外,也自在了很多,甚至像这样私下两个人吃饭,他已经不戴面具了。
一张脸还是可怖,还是坑坑洼洼,还是瞳仁异样,如白骨裹皮,可温蓉蓉也看习惯了,居然觉得也就那样。
就当他画了个特效妆容。
“没什么,”南荣慎直勾勾的眼珠转了转,接话道,“我哥那天有事,让我去回了你。”
南荣慎喝了一杯酒,然后说,“重来一次的话,我肯定不会把你摔泥地里。”
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温蓉蓉闻言笑了起来,吃了一口菜。
“哎,二公子那时候多么高高在上,我等皆是蝼蚁,只配泥地啊。”
南荣慎被堵得无言,看着温蓉蓉眼神有些无辜。
温蓉蓉哈哈笑了起来。
南荣慎也笑了。
他们又干了一杯,然后温蓉蓉说,“慎儿,生辰快乐。”
南荣慎抿了抿唇,到现在也不太适应温蓉蓉叫他慎儿。
但是温蓉蓉向来顾忌他的种种需求,却偏不管这一点他的不适,整天慎儿慎儿,叫得南荣慎从额角青筋隐隐要凸起,一直到现在心中像是专门有根弦,每一次温蓉蓉这么叫他,都会被拨动颤动不止。
余音绕梁久久不得安生。
温蓉蓉继续说,“我跟你说,你生辰这天,是个无比重要的日子。”
不光是你的生辰,也是我的新生。
后一句话温蓉蓉没有说,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和任何人说。
但是听了一半的南荣慎心头一跳,胸腔又开始敲锣打鼓沸反盈天。
她的意思,是他很重要吗?
南荣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重要过,他母亲是个婢女,被他醉酒的父亲强要,父亲后院姨娘成群,厮杀惨烈,母亲怀着他却不敢说话。
谨言慎行了十个月,死于生产。
为他取名慎,希望他万事慎之又慎,为他取小字谨言,是希望他谨言慎行,多活几年。
若非是哥哥自小维护他,将他藏在院中枯井,不让那些公子们打骂他。哥哥的母亲在他母亲死后,纵使自己的妖族之身遭受厌弃,也依旧冒死为他求了个南荣家公子的名分,否则南荣慎早就被当成小野猫野狗弄死了。
这一生,还没人说过,他的生有多么重要呢。
他一时间有些怔忡,又看着温蓉蓉发呆,温蓉蓉却已经起身从不远处婢女手中拿过了一个盒子。
拿下南荣慎手中的酒盏,将盒子哐当放在桌上。
这声音让南荣慎回神,温蓉蓉拍着盒子催促他,“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你看看。”
南荣慎看了一眼盒子,竟比手臂还长,猜想着是什么,他猜不透温蓉蓉,温蓉蓉的想法总是让他云里雾里。
但是他打开盒子之后,脸上的笑意却没了,他对着盒子里面的东西愣住,只有狂跳的一张口,就要从嗓子里面蹦出来的心脏,能表达出他此刻表里不一的狂乱。
“这……”
“按照你的双尖锁焰枪炼制的,是你断掉的那把枪,给了我灵感。”
温蓉蓉说,“我直接做成了两截,可以当成双锏用,这样如果是近战,也不用受长枪限制。”
温蓉蓉催促南荣慎,“快点拿出来试试,接口那里接上不按动专门的按钮,是绝对不会断的。”
温蓉蓉说,“这里借用了斩魔刀的思路,双头都是灵石催动,相斥和相同的灵力炼制成珠,分别放在了两截枪管之中,是这世间最强的吸力!”
“你在甩动长枪的时候,还能利用相斥的力,达到力重千钧的效果,每一头都和斩魔刀的重力差不多。”
温蓉蓉一说起武器,便滔滔不绝,“你看那枪头莲花,是我亲自画的,按动这里便能转起来,这上面全都是倒刺,转起来能够搅碎魔物的内脏。”
“哎哎,你别在这里按那个,有毒液溅出来我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南荣慎便将手挪开,然后将长枪的两头拼接在一起,“锵!”的一声,两个尖端的枪头便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红了起来。
温蓉蓉笑着说,“酷不酷!我用红灵石掺着五境穿山甲的指甲炼制的,无坚不摧,绝不会断!”
她整天让人修剪林仙的指甲,修了俩月才攒够,再攒不够炼制枪头的指甲碎屑,林仙都打算忍疼拔给她了,也太折磨人了。
南荣慎看着她带笑的眉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和这枪的双尖一样,烧得红了。
但是千言万语,如同压在沉重山峦之下的一粒种子,堵在南荣慎的喉间,找不到抽枝发芽的方向。
最后他只能深吸了口气,抓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问,“它叫什么?”
“双尖锁焰枪啊,我是用那柄枪断枪炼制的,还是它,你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