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蓉蓉坐在南荣慎身边不远处,拿起一壶烫好的酒,给南荣慎倒了一杯。
“城中最好的酒厂酿制的桃花酿,”温蓉蓉说,“今天你可以喝一点点,医师说你这身体不宜饮酒,但一点点没事。”
南荣慎确实好久都没有喝酒了,他从前很喜欢。
烛龙军在兽潮褪去的时候,也会短暂地供酒,都不是很好的酒,但足够烈。
在冬季大雪覆盖莽原的时候,喝上一口一直从喉咙辣到心口,最是驱寒活血。
他在魔兽领地的时候,正是最冷的那几个月,几次手足冻僵,他都在想,若是有口酒该多好……
他抬起手,捏住酒杯,送到唇边嗅了嗅。
确实是好酒,只可惜好酒都不够烈,这种酒,南荣慎能一直喝,也不会醉。
温蓉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来之后挠了挠头,突然冒出一句,“我们俩好像还没喝合卺酒,专门准备的我让人收下去了,要不就喝这个吧。”
南荣慎举着酒杯正要朝着嘴里送的手一顿,不知道怎么好了,得用灵力梳理着才能控制呼吸不至于乱。
温蓉蓉举起酒盏说,“都说喝了合卺酒才算礼成,我们……”
温蓉蓉看着南荣慎僵愣的样子,自己也有点迟疑,她摸了摸鼻子,好像突然想起他们是形婚,于是犹犹豫豫地说,“用喝吗?”
南荣慎看她垂下的头,还有微微臊红的脸,转动椅子上前一些,沉默又缓慢地,凑近温蓉蓉,用抓着酒盏的手臂,挽住了温蓉蓉的手臂。
像试图去抚摸一个机警的,随时随地炸着尾巴毛,一个风吹草动就会跑的猫咪。
没见温蓉蓉的抗拒,他将手臂挽实了,然后抬了抬。
温蓉蓉红着脸,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红着脸,她就只感觉热得慌,好像这酒还没喝呢,烧得她天灵盖都热。
但是她也慢慢把酒盏举到了嘴边。
两个人没有人说什么海誓山盟一生相许的誓言,各自心怀鬼胎地举着酒盏一饮而尽。
温蓉蓉还因为喝得太急酒太冲呛到了,侧头咳了起来。
南荣慎连忙将酒盏放下,运转灵力,手掌抚在温蓉蓉的后心处,为她顺气。
可是他的修为进境了,火灵根更加得温暖滚烫,温蓉蓉几乎是瞬间就让他烘出了汗来。
加之那口呛进去的酒,呼啦一下,温蓉蓉觉得她的内腹都烧了起来。
咳嗽止住了,她抬手示意南荣慎没事了,然后抬起头,一双眼咳得水波潋滟,眉目潮红,唇色更是娇嫩如花瓣。
她对南荣慎笑了笑,嘟囔,“这店家卖我酒的时候,说着酒根本不烈的,果然商人的话不可信。”
南荣慎居然很快速地勾了下唇,眼中神色也被这一杯酒,暖了许多。
他想说,这酒确实度数很低,他喝着就像是水,还是糖水。
你只是不会喝,才会觉得辛辣。
但是最终南荣慎也没有说,他连笑意都很短暂,他没法再像从前一般,肆无忌惮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一个经年厮杀在战场上的人,突然失去了一切,只能坐在轮椅之上度日,他很难开怀起来。
至少短时间内很难。
可是温蓉蓉捕捉到了他一闪而逝的笑意。
她又给两个人分别倒了一杯,抬起手给自己扇风,“再喝一点,多吃些东西。”
温蓉蓉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就只浅浅啄了点,然后撑着手臂看着南荣慎再度一饮而尽。
她笑意盈盈,“我记得饯军宴那次见你,全场人都在看热闹,只有你自己谁也不看,抱着一壶酒喝个没完,我跟你表白你都没有撒手……有那么好喝啊。”
南荣慎放下杯子,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温蓉蓉,说,“我帮你散一下酒力吧。”
说着要抬手抚温蓉蓉的头顶,温蓉蓉却抬手抓住了他的两只手指,“可别,你灵力太热了,我现在就热得慌,一会儿要着火了……”
她说,“慎儿……不就是少条腿吗,真的没什么的,你多笑笑嘛。”
温蓉蓉眼中醉色朦胧,一杯酒其实真的不至于让她这么快就醉成这个狗德行。
偏偏南荣慎要用灵力帮她顺气,那灼热的灵力灌入体内,瞬间就把她刚刚喝下去的酒气推散到五脏六腑。
她很快就会清醒,但是现在确确实实是酒劲儿正浓。
南荣慎再度抬手,温蓉蓉又抓住了。
“哎!你不要老是用手盖我的顶,”温蓉蓉眼珠转动,凑近一些说,“我有阴影,你知道梅超风吗?”
温蓉蓉伸手张着五指,朝着自己脑袋上一抓。
“唰!她就是这么杀人的……把人阳气吸走了。”
“慎儿,你,”温蓉蓉晃了晃头,抓着南荣慎的手掌毫无预兆地盖在自己的脸上。
大掌将她半张脸盖得严严实实,温蓉蓉偏头枕在上面,问他,“你会吸人阳气吗?”
南荣慎:“……”他心跳得如同擂鼓,震得他只能听到温蓉蓉嘴里吐出的“慎儿”。
他没有这样的乳名,也没有这样的小字。
她叫第一声慎儿,南荣慎甚至都没有听出她在叫自己,梅超风又是谁?是妖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