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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府建在瀛城最好的地皮上,临着的都是朝中重臣,巷口阡陌交错,连通着喧嚣街市。府内阔绰宽广,里面的院落交错连环,被大片的绿植掩映,像迷宫一样。这里的瓦是绿琉璃,墙到是刷过新漆,但能从偶尔一处墙角上深纹能看出年代的痕迹——秦国没有东宫,这间宅邸,便是世子的身份象征。从前的主人是顾修,如今是顾野。
今日世子大设宴席,府外的马车从巷里列到街外。不光是朝野臣工,青年才俊,也有名门闺秀,各家少艾。未曾进到府中,便听得丝竹声便,欢笑不绝。葱葱郁郁的金桂自高墙内探出头,正是花开的时节,满树星星点点,风一动,便馨香扑鼻。
霍星流穿得素,一件雨过天青色的对襟大袖,领口是镶金绣云水纹的深钴蓝。他是清风朗月般俊逸的脸庞,这样的颜色愈发衬得他皎皎出尘,如风光霁月。
偏身边的少女并不衬他,穿了一身深浓的重紫色,像一颗熟烂的桑葚果,十二副的裙摆款款摆动,衣服上暗绣的织金丝线若隐若现。本就是深眉重眶的眉眼被精心描摹过,唇是妖冶的红。行走间幽幽香风,妖冶又锋利。
她也在瀛城呆了近一年,谈不上广交亲友,但每日里来去,多少也认识一些。梁鸢只是不爱热闹,但并不怯场。被霍星流引进去,听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格局,便迫不及待的要自己走——他是世子跟前的红人,这会子要茶厅作陪,她不想去。
虽是秋季,不如春时繁花似锦,院子里落叶潇潇,银杏如金云般大团大团浮在空中。人来人往,衣香鬓影,好不繁华热闹。梁鸢去拿了一杯酒,见那边鼓点密集,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便打算过去看戏,忽然肩头被轻点了一下。
“小狸姑娘,好久不见呀。”
她回过头,见是个年轻男子,一身浅杏色的圆领袍,腰间挂着红绳碧玉佩,眉眼有些熟悉。想了想,记起是贺书远,便毫不留情的笑:“你怎么穿成这样?像个花痴!”
“……咳!”贺书远面皮子薄,一下子就脸红到脖子根,“别提了,我跟我兄长嫂子一起来的。这一身他们要我穿的,说是女孩儿喜欢。唉……他们说我性子太浮躁,说等我及冠了就要给我指个厉害的媳妇儿,好管着我呢。”
“那姑娘呢?”
“姑娘还没来,所以我才能随便走。没成想就见到你了。”贺书远挠挠头,笑容有些羞涩,“其实远远的我就看见有人着紫裙,觉得十分漂亮……结果又是你。”说了又觉得害怕,警觉地环顾四处,“对了,小侯爷呢?他不和你一起?”
“他去和殿下吃茶了呗。我想喝酒,便不和他一起。”梁鸢一面说话一面往前走,悠闲地四处观望,并不看跟在身后的人,“既你兄嫂为你安排了相亲的姑娘,就别黏着我了罢。若是叫姑娘看见了多不好。”
“唔……”贺书远叹气,“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就要我兄嫂替我安排了这种事情了。何况我也年轻,不想考虑婚事。唉,好姐姐,你就当帮我一回呗。你是不是初回来?我带你去池子那边喂鱼好不好?”
梁鸢笑眯眯地摇头:“不好。”猛地刹住步子,特地错开他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