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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用晚膳的时候,眼皮子便跳个不停。
她以为是这几日看书作画太累的缘故,所以用过饭后早早便回房休息去了。
只是上了床后却了无睡意,辗转反侧许久,眼看着蜡烛只剩了半截,她却依旧不想合眼,唯有睁眼望着头顶的床帐,脑中想的全是萧景澄。
想他今日出去究竟做什么去了,要去几日,会否一直不回来。若他不回来自己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留在此处。
虽说李老大人同李老夫人都待她不错,但那也是看在萧景澄的面子上。她也不便在此处叨扰太久,难不成要自雇马车先行回颐园吗?
余嫣胡思乱想了许多不着边际之事,但想的最多的还是萧景澄的安危。
不知为何她的眼皮子愈发跳得厉害了,77zl哪怕合上眼都能感觉到它的微颤。余嫣心头的不安也随着这小动作越来越大。
每回听到外头有细微的响动她都要从床上坐起来,紧张地盯着门板,甚至好几次想要去开门,只想看看是不是他回来了。
只是那响动总是一闪而过,片刻后又归于宁静。而萧景澄,始终都未回来。
一直到四更天时,余嫣正要迷迷糊糊睡过去时,猛地听到外头有响动传来,这声音分外清晰,余嫣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跳下床光着脚便跑到了门口,一把将门打开。
然后她便看到等了一晚上的人站在门口,因外头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只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寒风裹挟着他,连同整个人都透着寒意。
余嫣不知为何,那刻儿竟是怕得厉害,下意识就往萧景澄的怀里钻,似乎是想求证他是否是活人还是鬼魂。
没想到刚碰到他的身子,便听到“呲”地一声抽气声。
声音极低极为压抑,是那种疼痛难忍下的克制。
“余主子别这样,王爷身上有伤。”
余嫣这才注意到严循竟也在。他此番确实有陪同前来苏州府,但她跟萧景澄来此处时却未见他跟来。
如今他人在这儿,更说明萧景澄来这小镇绝非散心游玩那般简单。他就是带着公差来的,且还受了伤。
余嫣立马紧张起来:“王爷伤了何处?”
“在胸口位置,叫人划了道口子,已叫大夫看过上了药,这几日要劳烦余主子多加照顾王爷了。”
萧景澄一直未开口,听到这话像是嫌严循絮叨一般,一抬手就要赶人。严循一脸不放心,临走前还是叮嘱了又叮嘱:“伤口颇深又是刀伤,余主子千万小心再小心,这金创药须得按时按量用着,切不可停,明日一早会有人送药过来,余主子记得叫王爷喝……哎哟。”
严循话没说完屁股上已挨了萧景澄一脚,不由落荒而逃。
余嫣看他还能抬脚踢人,心里的担忧不由放下了几分,可还是颇为不安,扶着萧景澄往房内走:“王爷到底去办何事,怎么会受伤呢?”
萧景澄却不想提今晚之事,怕将她吓着。若她知道她这几日去的书肆茶铺胭脂店的老板皆是匈奴人,不知道那张脸得白成什么样。
匈奴人向来穷凶极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些年来每每与大齐交手,双方都死伤惨重。所以如今他们开始走渗透路线,小到边境的汉民大到朝廷重臣,全在他们的分化之列。
越国公被抄家后牵出了匈奴之事,几个相关贼人逃到了江南躲避追兵,而那几个老板便为他们提供了藏身这处。
此番若非他高调前来日日在那书肆现身,令他们相互猜忌内讧争斗,也不能那么容易便将这些人一锅端了。
只是匈奴人皆是善战之人,今夜这场抓捕也着实惨烈。他手下的人功夫不错都只是受了伤,苏州府那边派来的护军却是伤亡77zl不少。
萧景澄的这一刀也是为了救一个护卫才挨的。那护卫看起来年纪颇轻,不过十几岁的模样,他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不忍令他家人伤心难过。
没成想倒把余嫣搞得惊吓不已。
他伸了手来摸了摸余嫣的头顶:“无事,已经上过药了。”
“到底伤在何处伤口多长,王爷可否令我解开衣襟?”
萧景澄原本怕吓着她,看她一脸期期艾艾的模样心念一动,便躺到床上示意她给自己解衣襟。
余嫣便跪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解了带子拉开衣襟,露出内里包得严严实实的纱布。
那纱布包绕着身子包了好几圈,即便如此也能看到隐隐有血水渗出。余嫣不敢去碰,只看向萧景澄轻声问了句:“王爷,疼吗?”
她这般看着他,令他一时心醉神迷,那句“不疼”到嘴便咽了下去,改口道:“疼。”
“那、那如何是好,可要熬点药吃。”
说罢她便要下床去叫人,却被萧景澄拽住了手腕。他力气不大,只虚虚地握着她纤细的腕子,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又苍白:“喝过药了,你陪我休息吧。”
“那王爷可要洗个脸?”
萧景澄在外奔波大半天,又受了刀伤自然有些风尘仆仆。他原本从不在意这些,但有了余嫣后想法便也多了。
听她这么问便索性道:“不如你替我沐浴如何?”
“那可不行,严都知说了,这伤口不能沾水,王爷还是且忍几天吧。这几日不妨先擦身不宜。”
“好,那你帮我擦。”
余嫣突然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但话已出口亦不能反悔,且她确实想做些什么令萧景澄好受一些,于是便叫了丫鬟端了热水过来,绞了帕子替他擦拭起了全身。
这一擦才发现萧景澄身上还有不少血污,应该是他伤口处流出的血结成的。余嫣每擦一下便心惊一次,不敢想他胸前那处刀伤究竟有多深。
忍着心颤擦完了上半身,她又去擦下半身。萧景澄看她做得颇为熟练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从前是否做过这样的事情?看你不像第一次做。”
余嫣那会儿也是强忍着害羞在替他擦,听到这话时她低垂头极低,生怕叫他看出脸上的红晕。
且他这句话过于直白,叫她一时语塞答不上来。总不能告诉他那一回他生病昏睡时,她也这般替他擦身吧。
余嫣只得低头继续擦拭,嘴却抿得紧紧的,说什么也不肯开口。结果因为心思浮动,擦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到了某处,于是脸便红得更厉害了。